莫染讓婉兒去通報(bào)水源污染的要事,婉兒雖然抗拒卻最終也照做了。
但若是她提前知道婉兒抗拒的真正原因她可能也不會提出這個要求。
因?yàn)樘献婷看我姷酵駜簞荼匾絾査男扌兄模M梢詭腴T,這讓婉兒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檀香裊裊,太玄老祖看著眼前跪得筆直卻一臉迷茫的婉兒,長嘆了一口氣。
“婉兒,何為仙?”
婉兒絞著手指,怯生生道:
“能飛天遁地,長生不老?”
“那只是術(shù),而非道。”
太玄搖搖頭,語重心長,“求仙,便是要舍去凡心,斬?cái)嘁蚬Ec凡人姻緣割舍,再不問紅塵瑣事,方能得大自在。”
婉兒更困惑了:
“可是掌門。我自幼就在太玄門長大,從未下過山,哪里來的紅塵瑣事?為何我還是不得要領(lǐng),連氣感都修不出?”
“唉,癡兒。”
太玄無奈閉眼,似是不愿再多言,“你雖身不在凡塵,心卻比凡人更重俗禮。你且問問自己,何時你能不叫我?guī)煾担亢螘r你能不在乎誰是內(nèi)門師兄?何時……你能不再口口聲聲喚那莫染為‘小主’?何時你心中無尊卑,方能懂何為仙。”
沒有仙緣,強(qiáng)求不得啊。
太玄正準(zhǔn)備揮手讓她退下。
“小主……”婉兒喃喃自語,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莫染那張春風(fēng)拂面的笑臉。
“婉兒,以后咱倆一張桌吃飯!”
“什么小主不小主的,叫我阿染!”
“咱們是姐妹,不是主仆,懂不懂?”
一道靈光仿佛劈開了她心中那道卑微的枷鎖。
婉兒猛地抬起頭,眼中原本渾濁的死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秋水般的澄澈靈動。
“她從未當(dāng)我是仆人。”
婉兒的聲音雖輕,卻透著前所未有的堅(jiān)定,“她不是我的小主,我也不是她的小仆。仙凡雖有別,但人與人的感情,從來不講尊卑。”
這念頭一起,少女周身的靈氣不在死氣沉沉,而是一點(diǎn)點(diǎn)有序的環(huán)繞,隨后竟然向她小小的身體聚攏。
太玄老祖猛地睜開眼,震驚地看著面前周身靈氣開始瘋狂匯聚的少女:“凡心破碎,道心自成?!你這丫頭竟悟道了?!”
而面前的婉兒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在太玄門雜役一十二載,她從未敢奢望自己也能踏上仙途。
“是阿染救了我……”她一邊擦著淚,一邊在靈光中綻放出這一生最美的笑容,“原來,我不必跪著求仙。”
與此同時,梨雨堂。
【叮!檢測到宿主以身作則,打破封建糟粕,助凡人婉兒大徹大悟!】
【獎勵:無量功德一件!修為大幅突破!】
正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給新扎的紙人畫眉毛的莫染,腦子里突然炸響了系統(tǒng)的提示音。
她嚇得“騰”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手里的朱砂筆都飛了出去。
“臥槽?!系統(tǒng)自增給婉兒的問號進(jìn)度都漲爆了!”
她這幾天確實(shí)以為把系統(tǒng)讓給婉兒就完事大吉了,沒想到日積月累的竟然真的給她沖破了仙凡之別!
轟隆隆——!
話音未落,梨雨堂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墨云翻滾,一股令人心悸的天威在頭頂醞釀。
“完了完了!這波大的要來了!”
咔嚓!
一道紫得發(fā)黑的雷霆根本不給莫染解釋的機(jī)會,直接劈穿了屋頂,帶著毀滅的氣息直奔床榻而來!
“紙靈術(shù)!”
莫染尖叫一聲,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滾到了床角。
只見她剛才擺弄的那幾個紙人,瞬間靈光大作,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主動迎上了那道雷霆。
砰!砰!砰!
幾聲爆響,那幾個原本畫得精致漂亮的紙人瞬間炸成了漫天飛舞的紙屑,連點(diǎn)渣渣都沒剩下。
雷聲漸歇,塵埃落定。
莫染驚出了一身冷汗,從床角探出個腦袋,看著頭頂那個直通蒼穹的“大天窗”,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
“好險(xiǎn)好險(xiǎn)!賭對了!”
她之前的猜測沒錯。
只要自己用真身壓制境界,同時將紙人的境界調(diào)節(jié)得比自己高,天道雷劫就會優(yōu)先判定那些“冒頭”的紙人為目標(biāo)。
“對不住了各位紙人分身,回頭給你們燒點(diǎn)好的……”
還沒等她這口氣喘勻,系統(tǒng)提示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再次響起:
【叮!婉兒突破練氣初期,引發(fā)靈氣潮汐,獎勵宿主功德一件!修為突破!】
“我靠!還有后續(xù)?!”
又是咔嚓幾聲脆響。
莫染眼睜睜看著手里僅存的幾張備用紙人也裂成了碎片。
“別加了別加了!再加真就沒有庫存了!”
她趕緊神識下沉,死命地把“掛機(jī)系統(tǒng)”又給拽了回來。
看著那熟悉的【 20經(jīng)驗(yàn)/5秒】的倒計(jì)時重新出現(xiàn),莫染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好在如今筑基期的進(jìn)度條已經(jīng)膨脹到了天文數(shù)字,這點(diǎn)小經(jīng)驗(yàn)也就是灑灑水,不至于再引來雷劫。
“呼……這兩下劈壞了我這么多紙人,也太費(fèi)材料了。”
莫染苦著臉看著一地狼藉,“還有這屋頂,什么時候能修修啊……”
……
就在真身莫染為了保命在小屋里抱頭鼠竄之時,講武堂的弟子點(diǎn)卯大會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一位身穿白衣、笑容標(biāo)準(zhǔn)的的“莫染”,正安安靜靜地站在隊(duì)伍前列。
她肌膚勝雪,雙眸似水。
哪怕不言不語,也自有一股出塵之意。
太玄老祖紅光滿面,將剛引氣入體的婉兒拉到身前,對著眾弟子道:
“你們看,這就是機(jī)緣!婉兒一朝悟道,竟直接跨過門檻,連破數(shù)層!怕是與你們莫染師妹有不凡的因果!”
說著,太玄看向那個言笑晏晏的“莫染”,眼中滿是贊許:
“染兒也是,不聲不響竟已修至練氣巔峰,此等天賦,你幾個師兄可是沒一個能及!”
底下師兄弟五個點(diǎn)頭稱是,看著莫染這么幾天的功夫就連練氣巔峰的瓶頸都不聲不響的跨過,全都暗暗佩服她的修煉速度。
而在梨雨堂的角落,真正的莫染正通過神識連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操控著這具紙人分身。
“我這下真是太大膽了,小把式都舞到了師傅臉上。”
莫染回想到自己冒出的這個想法一時間冷汗直流。
“以前看的那些話本里面說的沒錯,用舌尖血給紙人點(diǎn)睛,就會補(bǔ)上紙人上那一絲缺少的活味,這次我賭對了!”
正如莫染的心懷鬼胎,這下面師兄弟也都不老實(shí)。
二師兄楊云濱正躲在莫染身后,眼神幽怨地看著她,似乎還對先前莫染拋下他投奔陸晨雨不滿。
而在另一邊,那個向來只對木頭感興趣的四師兄李默童,此刻竟也停下了手里轉(zhuǎn)動的機(jī)關(guān),推著單片眼鏡,目光探究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他怎么想還是覺得今天來的“莫染”不對勁。
這一幕,全被站在后方的三師兄陸晨雨看在眼里。
“就有這么大的魔力?”
陸晨雨搖著折扇,輕輕皺眉。
他看著前面那兩個魂不守舍的二人,又看了看那個“莫染”,心里冷哼一聲。
“不過是一時運(yùn)氣好,稍微有點(diǎn)水靈根的親和力罷了……”
他嘴上死鴨子嘴硬,可那雙眼睛,卻怎么也無法從那個白衣身影上移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