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煙刺鼻,帶著腐蝕性的甜膩感灼燒著喉嚨。腦海中的低語如同萬千鋼針,試圖鉆入每一個思維縫隙。身后是袁譚卑鄙的毒計,身前是扭曲污穢的源頭,身側是生死與共卻已舉刀相向的袍澤。
絕境?
不!是熔爐!
林墨的瞳孔深處,那點微藍的星火非但沒有被壓滅,反而在極致的壓力下轟然爆發!體內那枚沉寂的“核心密鑰”以前所未有的頻率震顫起來,一股清涼卻磅礴的力量瞬間沖刷過他的四肢百骸,不僅驅散了腦海中的異樣低語,連吸入毒煙帶來的灼痛都暫時被壓制下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顆暗綠色肉瘤的搏動節奏,能“感知”到那些連接著黑袍尸體的能量絲線中污穢力量的流淌路徑,甚至能“捕捉”到袁譚士兵投擲的毒煙在空氣中擴散的軌跡。
“成為…… 你的一部分?” 林墨在心中冷笑,意志如淬火的精鋼,“你也配!”
他沒有絲毫猶豫,那凝聚了全部力量、意志與密鑰共鳴的一劍,不再是簡單的直刺。劍鋒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引動了周遭微弱的能量流,劍身之上,竟隱隱泛起一層淡薄卻無比純粹的藍色光暈!
“破!”
一聲低喝,如驚雷炸響在死寂的正堂!
劍尖精準無比地點在了肉瘤搏動最劇烈的那一個“點”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如同撕裂厚韌皮革般的、令人牙酸的悶響。
嗤——!
暗綠色的肉瘤劇烈地抽搐、收縮,表面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緊接著,難以形容的、充滿了痛苦與怨毒的尖銳嘶鳴,直接在所有生靈的腦海中爆發!那由綠霧凝聚的扭曲人臉發出無聲的咆哮,驟然潰散!
連接著黑袍尸體的能量絲線寸寸斷裂,化為飛灰。
肉瘤如同被戳破的氣囊,迅速干癟、發黑,最終“啪”的一聲,化作一小灘散發著惡臭的粘稠黑水。
就在肉瘤被摧毀的同一時刻——
堂外,那具正與袁譚士兵纏斗的尸將,眼中的幽綠火焰如同被狂風吹滅般驟然熄滅,龐大的身軀僵立原地,隨后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倒地,再無聲息。
更遠處,整個涿郡城內,那如同潮水般涌動、不知疲倦的尸群,動作齊齊一滯!它們眼中嗜血的光芒迅速黯淡,變得茫然,隨后,如同被剪斷了線的木偶,成片成片地癱軟在地,徹底失去了活性。只有少數離得極遠,或者本身發生了特殊異變的行尸,還在本能地蹣跚移動,但那股凝聚不散、驅動它們的“意志”已然消失!
源頭,被摧毀了!
“成功了……” 林墨拄著劍,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剛才那一劍,幾乎抽空了他的體力和精神。密鑰帶來的清涼感正在迅速退去,毒煙的效力開始重新侵蝕他的身體,胸口火辣辣地疼,視線也有些模糊。
他強撐著,迅速查看那五名被控制的隊員。隨著肉瘤被毀,他們臉上的綠色脈絡正快速消退,雖然依舊昏迷,但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必須立刻離開!這里的毒煙和可能殘留的污染都不能久待,更重要的是,袁譚的人還在外面!
林墨撕下衣襟,沾水捂住口鼻,將離他最近的兩名隊員扛在肩上,步履蹣跚地向外走去。
府門外,一片狼藉。尸將和普通行尸倒了一地,而袁譚派來的那數十名士兵,并未遠離,正手持兵刃,驚疑不定地看著府內。當他們看到林墨竟然活著走出來,肩上還扛著兩名昏迷的隊員時,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名為首的將領眼神閃爍,閃過一絲狠厲,但看到林墨雖然狼狽卻依舊冰冷的眼神,以及府內外徹底失去活性的尸群,他到了嘴邊的命令又咽了回去。此刻翻臉,他沒有必勝的把握,更何況,尸潮似乎真的被解決了……
林墨無視了他們,將隊員放在相對安全的角落,又返身沖入濃煙漸散的府內,將其余三名隊員逐一救出。
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但脊梁依舊挺得筆直。他冷冷地看向那名袁譚部將領,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源頭已毀,尸潮已解。帶我去見袁將軍,我需當面謝他……‘援手’之恩!”
最后四個字,他咬得極重。
那將領臉色微變,心知此事已無法善了,林墨不死,回去后他根本無法交代。但此刻形勢比人強,他只能硬著頭皮拱手:“林太守神勇!末將……末將這就為太守引路。”
幸存的五名“尖刀”隊員被安置好,林墨在那隊“心懷鬼胎”的袁譚軍“護送”下,朝著城外防線走去。
沿途,看到的是如同按下暫停鍵的死亡之城。曾經洶涌的尸潮化為遍地伏尸,只有零星的火焰噼啪聲和遠處傳來的、劫后余生的士兵們不敢置信的歡呼聲,證明著這場噩夢的終結。
霍峻早已得到消息,親自帶人沖出防線,迎了上來。當他看到渾身浴血、臉色蒼白卻眼神銳利的林墨,以及他身后那隊神色尷尬的袁譚軍時,立刻明白了大半。
“主公!”霍峻搶上前扶住林墨,聲音帶著哽咽和后怕,同時銳利的目光狠狠剮向那些袁譚士兵。
“我沒事……源頭已除。”林墨拍了拍他的手臂,低聲道,“看好他們,特別是那個領頭的。現在,我們去見見袁大將軍。”
林墨的目光投向防線中軍大帳的方向,那里,袁譚想必已經收到了消息。
一場生死搏殺之后,另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才剛剛開始。而這一次,他手握的不僅是劍,還有袁譚勾結(或利用)邪祟、戕害盟友的致命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