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何歡剛踏進天福茶莊，就看到唐生智和韓棋正坐在昨天的那個小包廂聊著天，而老板彭建國正在他倆對面泡著茶。

“唐總，今天來的這么早嗎？”

唐生智這才注意到何歡，笑著說道：“也是吃完飯剛來，小兄弟中午吃了沒有。”

“在學校食堂吃了飯。”何歡順手坐在了唐生智的右手邊，剛好跟韓棋一左一右在唐生智的兩側。

彭建國正要給何歡倒上一杯紅茶，卻聽得唐生智說道：“彭老板，麻煩你再去泡一壺綠茶。”

“哎，不用了，我也沒有那么講究，其他茶也喝，只是沒那么喜歡。”

彭建國聽到這話，便給何歡也倒了一杯茶。何歡輕敲兩下茶桌表示感謝。

韓棋在一旁開玩笑的說道：“小兄弟，你在學校里學的都是什么，不會都是茶葉的知識吧。”

“要是學茶葉的知識就好了，那我高考穩上985。”

唐生智呵呵一笑，說道：“高中生活確實很累，有點閑情逸致分擔點壓力也很不錯。”

韓棋卻是輕嘆一聲，說道：“我現在就羨慕那些學生，除了學習，其他的事都可以不用管，現在生意太難做了。”

“只能說學習比較純粹，但也并不簡單。十二年寒窗苦讀，只為了高考那兩天。可參加高考的考生有千萬，真正能考上好大學的又有多少人？當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競爭力比你做生意可要難多了。”

韓棋明顯不服，說道：“你還年輕，只知道讀書的苦。但其實最難的是做生意。資金、技術、關系、售后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你的生意可就血虧無本了。”

每個人經歷不同，觀點自然也不同。何歡也懶得這種無意義的爭辯，而是笑著岔開話題，說道：“韓總，是不是昨天那兩個建筑商讓你傷腦筋。”

一提到這兩人，韓棋就一陣煩躁，但這種商業的事，他也不好在外面說，特別是唐生智就坐在旁邊。

唐生智喝了一口茶，對著何歡問道：“小兄弟，僅從人性上來說，你覺得昨天那兩人誰更可靠一點？”

“他們兩個都不太行，但如果非要選的話，我會覺得姓牛的胖子要好一點。”、

唐生智驚訝的說道：“牛犇這人說話牛氣哄哄，一看就是不好相處，你怎么還選他？”

“他牛氣哄哄肯定是有所依仗，要么是有關系，要么是有業績。我猜是后者更多一些。”

“哦，你是怎么判斷的？”

“首先他那一身派頭和氣質看著就像是干工程的，再一個他談話的專業性要比那位姓馬的要強的多，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做過這種高層建筑的。那位姓馬的雖然也是搞建筑的，但他應該沒做過這種高層建筑，所以他這次迫切的想要在你這里拿下這個項目作為練手。”

韓棋聽得是嘖嘖稱奇，做生意的人講究八面玲瓏，能通過各種細節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可眼前這人才是一個高中生，就有如此厲害的洞察力，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何歡，說道：“你說得大差不差，不過我想聽聽，你為什么要選擇牛犇而不是馬先華。”

何歡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韓總，你覺得這位馬先華是個什么樣的人？”

韓棋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他雖然專業上差了一點，但人應該還不錯，是個實在人。”

何歡忍不住噗嗤一聲，隨即又嚴肅起來，對著泡茶的彭建國說道：“老板，麻煩你先出去一趟，我們要談點私事。”

彭建國沒想到自己還被下逐客令，他看向唐生智，見他微微點頭，只好起身離開，并關上門。

何歡喝口茶潤下嗓子，開口說道：“一般情況下，我很少背后嚼人舌根。但今天咱們是關起門說話，就當是閑聊，不管說的對不對，你們都當做是個笑話聽聽。”

韓棋心底頗為佩服，不是幾十年的老狐貍，說不出這么圓滑的話。

何歡繼續說道：“要我說，馬先華這人心思太重，原則性又低，最好跟這種人不要有經濟來往。”

唐生智好奇的問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昨天你們在聊合作的時候，馬先話姿態放的很低，唐總提的任何條件，他幾乎都有所回應，好像一直在替你們著想，哪怕自己吃點虧，也要解決你們的問題。”

“這對于我們來說，不是好事嗎？”韓棋好奇的說道。

何歡搖搖頭，說道：“咱們有句俗話，叫做屁股決定腦袋，他是乙方，他首先想到的應該是他自己的利益。在滿足他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再來滿足你們，這才是人之常情。滿嘴都是阿諛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反復無常，毫無底線的小人。今天他為了拿下這個合作什么條件都答應，他日如果出現問題，他肯定是把你們賣的干干凈凈。而且，我猜測，他肯定是通過某層關系找到的你們。這種只會耍嘴皮的人，搞關系是一把好手，但做事業就不太靠譜了。”

唐生智忍不住鼓起掌來，對著一旁的韓棋說道：“老韓，我怎么說的？我就說這年輕人絕不簡單吧。就這份眼力，都比你強多了。”

被唐生智當眾損了一頓，韓棋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他倔強的說道：“那也不能憑一段談話就把一個人性格說死吧。”

“老韓，你還別不服，我其實昨天就找人了解過這姓馬的，他之前是做民宅的，跟幾個人合過伙，全部跟別人搞崩了。他在行業內信譽非常不好，別人都說他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

韓棋啞口無言，尬笑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唐生智又繼續說道：“小兄弟，那你覺得牛犇這人怎么樣？”

“他這人別的還好，就是江湖氣太重了，動不動就要跟人動刀動槍。這也是工程人的通病了，不過有韓總在，應該也壓得住。”

韓棋徹底心服口服，他作為地頭蛇，手底下確實養著一幫小弟，專門處理各種制造麻煩的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年頭你想做房地產，不僅要講關系，還要講勢利，不然你是玩不轉的。

唐生智嘿嘿一笑，說道：“你分析得很對，但是有一點你可能不清楚，牛犇這人以前就是一個街頭混混，后來是跟著一位貴人才開始翻身的。單獨一個牛犇，當然是不要緊，但他后面那位才麻煩。弄得不好就是招一個禍害進來。”

何歡還真不知道這些內幕，他隨口問道：“他后面那位是誰？”

“柯志邦。”

柯志邦這人何歡上輩子還真聽說過，他是靠開礦起家的，很早就積累了億萬家產，不過他賭癮很大，去某地輸了兩個多億，元氣大傷。再后來國家掃黑除惡，已經落魄的他被當做黑惡勢力直接關了進去，從此大治縣就沒了這么一號人物。

但是現在的話，柯志邦在大治縣確實勢力很大，一般人都不敢惹他。

何歡輕輕敲擊著茶桌，大腦開始快速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