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蓮祭壇頂端的轟鳴震蕩四方,金藍光芒與灰黑霧氣碰撞的余波,將祭壇玉石地面震出密密麻麻的裂痕。蓮生和月采兒背靠背抵御紫袍人狂風驟雨般的攻勢,掌心的蓮子與腕間的隕星石手鏈光芒搖曳,卻始終頑強地撐著一道護罩,將虛無之力隔絕在外。
紫袍人被怒火灼燒得雙目赤紅,方才他仗著提前潛入祭壇、吸收了些許逸散的本源之力,自以為能穩占上風,卻沒料到蓮生二人竟能憑借守護執念,將蓮星同契之力運轉得如此精妙。他怒喝一聲,眉心那道被虛無之力纏繞的蓮星紋路驟然亮起,黑霧翻涌間化作一柄漆黑長槍,槍尖裹挾著吞噬一切的威勢,朝著兩人心口刺去。
“小心!”蓮生低吼一聲,將月采兒往身后一拉,同時將體內僅剩的韻力盡數注入蓮子。剎那間,金藍光華暴漲,蓮子之中竟隱隱浮現出一道蒼老的虛影——那虛影身著素袍,手持木杖,正是周青云的模樣。
虛影抬手輕輕一拂,看似輕柔的動作,卻蘊含著情道初破境的磅礴力量。漆黑長槍觸及那道淡金色的蓮韻,竟如朽木般寸寸碎裂,紫袍人被震得連連后退,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周青云?!”紫袍人驚怒交加,“你不是已經燃盡本源,魂飛魄散了嗎?!”
那道虛影卻未理會他,只是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蓮生身上,眼中滿是欣慰。虛影的身形極為淡薄,仿佛一陣風便能吹散,顯然只是殘魂凝聚的幻象。
“蓮生,守護之念,亦是情道至理。”虛影的聲音溫和而悠遠,“老夫的殘魂能滯留于此,全賴這枚蓮子之中的古尊意志滋養。此番現身,除了助你們退敵,還有一段塵封的往事,要講與你聽。”
蓮生心中一顫,握緊蓮子的指尖微微用力:“先生,您說。”
月采兒也凝神屏息,紫袍人被周青云殘魂的威壓震懾,一時竟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齒地蓄力。
周青云的殘魂緩緩抬起頭,目光望向祭壇之外的茫茫宇宙,仿佛穿透了時空的壁壘,回到了數萬年前的歲月。
“數萬年前,老夫尚未踏入情道初破境,只是個在混沌之中苦修的散修。那時的歸墟,遠沒有如今這般安寧,宇宙亂流肆虐,虛無之力的爪牙四處橫行,老夫為了尋找一處清凈之地悟道,便循著混沌蓮樹的氣息,來到了一片名為‘赤炎星域’的地方。”
“赤炎星域之中,遍布著熊熊燃燒的星辰之火,尋常修士根本無法靠近。可老夫卻在那里,遇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姑娘。”
說到這里,周青云的殘魂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眼神之中,竟難得地泛起一絲少年人的青澀。
“她名喚火渲兒,生得一身火紅衣裙,性子也如烈火般熱烈爽朗。她并非人族,而是赤炎星域孕育出的火靈之體,能操控星辰之火,焚盡一切邪祟。”
“那時的老夫,一心癡迷于情道修煉,卻始終無法窺得‘守護’二字的真諦,修行屢屢碰壁。火渲兒見我愁眉不展,便每日拉著我穿梭于赤炎星域的火海之中,看星辰之火如何淬煉萬物,看赤炎生靈如何在烈火之中守護家園。”
“她曾對我說,‘周青云,你天天把情道掛在嘴邊,卻連身邊的美好都看不見。情道不是冷冰冰的修煉之法,是煙火氣,是牽掛,是愿意為了某個人、某片土地,豁出性命的執念。’”
蓮生聽得入了神,他從未想過,不茍言笑的周先生,竟還有過這樣一段往事。
“后來,虛無之力的爪牙侵入了赤炎星域。”周青云的殘魂的聲音低沉了幾分,“火渲兒身為赤炎星域的守護者,自然要挺身而出。她還有個妹妹,名喚火靈靈,那時尚且年幼,火渲兒便將妹妹托付給我,讓我帶她離開。”
“我與火渲兒并肩作戰,浴血廝殺。也是在那場戰斗之中,我親眼看著她為了守護族人,燃盡了自己的火靈本源,化作了一道璀璨的火光,焚盡了所有的虛無爪牙。”
“那一刻,老夫終于頓悟——情道的真諦,從來都不是閉門苦修,而是守護。”
“火渲兒隕落之后,我帶著火靈靈離開了赤炎星域。我將她視如己出,教她修煉之法,教她守護之念。后來,火靈靈長大成人,也成為了一名出色的守護者,她繼承了姐姐的遺志,游歷宇宙,斬妖除魔。”
說到這里,周青云的殘魂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月采兒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懷念:“月采兒姑娘,你或許不知道,你隕沙星族的某位先祖,曾受過火靈靈的恩惠。”
月采兒愕然,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老夫的殘魂之力,即將耗盡。”周青云的殘魂的身形愈發淡薄,他看著蓮生,聲音鄭重,“蓮生,火靈靈如今或許還在宇宙之中游歷。若你們日后遇到她,替老夫告訴她,赤炎星域的星火,從未熄滅。”
話音落下,周青云的殘魂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了蓮子之中。蓮子的光芒愈發溫潤,那道蓮星交織的印記,似乎又清晰了幾分。
蓮生和月采兒心中百感交集,眼眶微微泛紅。
“沒想到,周先生還有這樣一段過往。”月采兒輕聲說道,心中對那位名為火渲兒的女子,充滿了敬意。
蓮生握緊蓮子,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抬頭望向紫袍人,聲音冰冷:“紫袍人,你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今日,我們便替周先生,替火渲兒前輩,清理門戶!”
月采兒也抬起頭,腕間的隕星石手鏈光芒大盛,銀藍色的星力與蓮生的情道韻力再次交融。這一次,他們的力量之中,多了一份傳承的執念,多了一份守護的決心。
紫袍人看著兩人愈發強盛的氣息,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咬牙怒吼,再次催動虛無之力,朝著兩人撲來。
祭壇頂端的戰斗,再次爆發。
而在宇宙的另一處角落,一片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星域之中,一名身著火紅衣裙的女子,正站在一顆星辰之上,遙望著隕沙星域的方向。她的眉眼之間,帶著幾分與火渲兒相似的熱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姐姐,周大哥,我好像感覺到了,新的守護者,出現了。”
女子輕聲呢喃,周身的星辰之火,愈發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