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云仙去后的第一百年,青冥山的香火愈發鼎盛。
山下的清溪村早已擴建為清溪城,城中立著三座雕像——身披青衫的周青云持劍而立,眉目溫潤;紅衣似火的火靈靈揚鞭淺笑,英姿颯爽;少年阿佑握刀挺身,眼神堅毅。雕像前的香爐終年青煙裊裊,往來百姓皆會躬身行禮,口中念著“護佑永安”。
情劍閣的蓮劍臺,比百年前更寬闊了數倍。每日晨光熹微時,便有數百名弟子在此練劍。劍風拂過,帶起池中的白蓮花瓣,銀金色的情氣縈繞在少年少女的周身,柔和卻不失鋒芒。
如今的情劍閣閣主,是阿念。
她已是兩鬢染霜的老者,卻依舊身姿挺拔。手中那柄刻滿蓮紋的長劍,是當年阿佑親手為她鍛造的,劍名“承影”,取的是傳承周青云劍意、守護蒼生之影的意思。
這一日,是情劍閣百年一度的“蓮心大典”,也是閣中最隆重的收徒儀式。
蓮劍臺旁的槐木院,古槐依舊枝繁葉茂。阿佑坐在石桌旁,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鑠。他面前擺著一壺剛煮好的云霧茶,茶香裊裊,與院中的槐花香交織在一起。
“師父,今日來應試的孩子,足足有三千人呢。”阿念緩步走來,手中捧著一卷名冊,聲音溫和。
阿佑抬眼望去,蓮劍臺下人頭攢動,無數少年少女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他的目光落在人群最前方的一個小女孩身上,那孩子約莫十歲年紀,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裳,手中握著一柄用槐樹枝削成的木劍,眼神明亮得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阿佑輕聲問道。
阿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笑道:“她叫阿芷,是清溪城的孤兒,聽說祖上曾受過周先生的恩惠,特意來拜入情劍閣的。”
阿佑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他緩緩站起身,拄著一根用槐木做的拐杖,朝著蓮劍臺走去。
大典開始,阿念站在臺中央,聲音清亮:“情劍之道,以守護為心,以情義為根。今日應試,不問出身,不看資質,只探本心!”
話音落下,阿佑抬手一揮,一道溫潤的情氣彌漫開來。這情氣與周青云當年的氣息如出一轍,柔和卻能洞察人心。
輪到阿芷時,她握著木劍,一步步走上臺。面對臺下數千人的目光,她沒有絲毫怯場,反而挺直脊梁,大聲道:“我要學情劍之道,我要像周先生、阿佑先生、阿念閣主一樣,守護清溪城,守護中州的百姓!”
阿佑看著她,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緩步走到阿芷面前,抬手輕輕落在她的眉心。一縷情氣注入,木劍之上,竟緩緩浮現出一朵小小的白蓮圖案。
“好孩子,你的心,很干凈。”阿佑的聲音溫和,“從今日起,你便是情劍閣的弟子。”
阿芷的眼睛瞬間亮了,她捧著木劍,朝著阿佑深深鞠了一躬:“弟子阿芷,拜見師祖!”
臺下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就在這時,蓮池中的白蓮忽然盡數綻放,銀金色的情氣沖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蓮影,懸于青冥山的上空。蓮影之中,隱隱浮現出周青云的身影,他身著青衫,手持情鋒刀,眉眼溫潤,朝著眾人微微一笑。
“是周先生!”
“周先生顯靈了!”
臺下的百姓與弟子們紛紛跪倒在地,眼中滿是敬畏與激動。
阿佑望著那道蓮影,眼中淚光閃爍。他知道,這不是顯靈,而是周青云的情氣,早已融入了青冥山的每一寸土地,融入了情劍之道的傳承之中。
蓮影緩緩消散,化作漫天的花瓣,飄落在中州的每一個角落。
夕陽西下,余暉灑落在蓮劍臺上。阿佑、阿念、阿芷,三代情劍弟子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承影劍與槐木劍在風中輕輕嗡鳴,情鋒刀懸于情劍閣的殿宇之上,散發著淡淡的銀金色光芒。
青冥山的云海依舊翻涌,蓮池的白蓮依舊年年盛放。
新的故事,正在悄然開始。
舊的傳奇,永遠不會落幕。
蓮韻恒昌,情劍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