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像是有人在敲門,更像是有人在碰門,沒有規(guī)律,時不時發(fā)出一點聲音。
隨雙雙一只手緊握著斧頭,另一只手則拽住了隨盡歡的衣擺。
今晚好像沒有一點風,悶熱得厲害。
隨盡歡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冷汗浸濕了衣裳。
不論她做了多少打算,真到了這種時候她也不能真的做到人淡如菊。
“呱呱呱——”
青蛙的叫聲格外急躁,碰門聲也跟著停了。
“終于抓住你了!待會我就把你烤了,嘿嘿嘿,烤青蛙,嘿嘿嘿。”
周圍很安靜,也因此隨傻子忽然發(fā)出的叫嚷聲格外顯眼。
隨雙雙松了一口氣,“那傻子在抓青蛙,沒事的姐姐?!?/p>
話音剛落,門又響了,這次是拍門聲。
“媳婦!媳婦出來跟我玩!你們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這次的聲音格外的響,尤其是在晚上,鐵門發(fā)出的聲音甚至有些刺耳。
“這可怎么辦?”隨雙雙一時亂了陣腳。
隨盡歡皺眉,抓起兜里的手機,“你來開門,聲音小一點?!?/p>
“好。”隨雙雙壓低聲音應聲,真到了這種時候她還真的有點緊張,她哆嗦著手轉了幾下鎖孔,愣是沒將門打開。
隨盡歡則打開了監(jiān)控,調整到后門。
家里安的監(jiān)控都是最普通的監(jiān)控,這會外頭黑了,屏幕里的畫面也是灰色的,沒有白天拍得清楚,但已經(jīng)足夠了。
她反手將這會的監(jiān)控內容保存到了手機里。
監(jiān)控的云回放功能只能保存一天,卡回放雖然能存一周,但還是準備一份在手機里她更安心。
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走不出的這幾棟房子,無法撥打的報警電話,無法說出口的求助。
這里的一切都給隨盡歡一種,世界站在變態(tài)那邊想讓她們死的感覺。
隨盡歡將鏡頭拉近。
隨傻子依舊是白天那副打扮,頭發(fā)亂糟糟的,光著膀子,嘿嘿的笑著。
“媳婦,開門媳婦!”他掌心在胡亂拍門,“我要進去,老公來找你了!”
這傻子已經(jīng)在門口叫嚷了好一陣了。
現(xiàn)在在村里的大多數(shù)都是老年人,睡得早,可這會正逢夏日,這個點有不少人在外頭乘涼。
老人沒事,平常愛亂逛,一開口能說一個村的八卦,愛看熱鬧。
換往常隨傻子這么大的動靜,定有人好奇過來瞧,還會幫著把他趕走,偏偏今天外頭靜悄悄的除了隨傻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隨盡歡的心徹底涼了。
她有一種錯覺。
她和隨雙雙已經(jīng)單獨被隔離在一個世界了,這里瞧著和外面差不多,卻無法和外頭取得聯(lián)系。
“媳婦——媳婦——”隨傻子依舊在念叨。
好在此時隨雙雙壓低聲音開口,“姐姐門打開了,我們快進去。”
隨盡歡朝里頭望了一眼,因為平常沒人住的緣故,窗簾一直是都是拉上的,外頭的路燈正好對著窗簾,一點光透著照進來,但也只有窗戶那邊一點點有亮光。
房間里的灰塵味很重,有些嗆人。
隨盡歡有鼻炎,這會鼻子已經(jīng)開始癢癢了。
她不敢發(fā)出聲音,只好強忍著不讓自己打噴嚏,噴嚏是忍住了,也因此她眼角有些潤。
這會已經(jīng)是夏天了,她小叔上次回來還是清明的時候,這門有小半年沒打開過了。
但此時隨盡歡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了。
她轉身進了屋子,反手將門反鎖,將鑰匙插在了門鎖上。
“姐姐,咱們躲在哪?”隨雙雙四處亂看。
隨盡歡道,“先去我妹妹房間?!闭f著她打開了西南方向的門。
她堂妹比隨雙雙小幾歲,正是青春期躁動的時候,平常不許他們進她房間,門背后就放著單杠堵門器,用她的話說就是,沒經(jīng)過我的允許你們都不許進來。
隨盡歡進去后,忙將門反鎖,隨即用堵門器將門堵上。
往常她也覺得這堂妹有點淘,但現(xiàn)在她卻覺得,淘的太好了,剛好方便了她們。
多一個堵門器便多了一個保障,變態(tài)要想進來得用些時間。
房間窗簾她堂妹也是特意讓她小叔換的遮光窗簾,外頭的路燈照不進來,里頭一片漆黑。
隨雙雙畏畏縮縮開口,“我能坐嗎?”
“可以?!边@會隨盡歡也顧不得那些了,她堂妹發(fā)現(xiàn)她進來過了也是以后的事,先把那變態(tài)逮住再說。
這一整天隨盡歡精神都是緊繃著的,進了這屋子她反而放松了,她在隨雙雙身邊坐下繼續(xù)看監(jiān)控。
隨傻子依舊在鍥而不舍的拍門,幾道門阻隔她們聽不見隨傻子在說什么,只能看見他的嘴在動。
隨盡歡將另一只手的東西放到了她旁邊的床上,隨即從兜里掏出了無線藍牙耳機遞給了隨雙雙。
她還未來得及戴上,便聽見她緊張開口,“姐,我感覺這傻子有點不對勁。”
隨盡歡皺眉忙戴上另一只耳機。
監(jiān)控中隨傻子的聲音格外清晰,他一遍遍的念叨著。
“媳婦,媳婦讓我進去,我可以保護你們,我會保護你們的。”
保護?
保護什么?
隨盡歡心下一涼,但她潛意識里還是不覺得隨傻子是那個殺害隨雙雙的變態(tài)。
他雖然傻但人確實不壞。
隨盡歡有記憶起他便是個傻子,一直在村里閑逛,那時候他好像還不嚷嚷著要媳婦,只是整日在這躺一下,在那躺一下。
田壩,路邊,草叢里總有他躺著不知在干什么的身影。
那個年代很流行出去打工,但大多數(shù)家長都會帶著孩子,所以其實留守兒童并不多。
隨盡歡她奶奶一個人帶她,忙。
農忙的時候她又要上地里干活,還要找準時間回來給她做飯,平常為了賺點外快也會接點小活。
隨盡歡從小學的時候開始就是自己一個人走路回家,說慘也慘,但確實沒辦法。
家里只有奶奶一個人,爸媽說讓奶奶帶她就真的當起了甩手掌柜,一年到頭很少寄錢回來。
農村種點地賺的很少,她奶奶甚至不敢歇。
當時隨盡歡沒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大點的孩子罵,說她是沒有爸媽要的孩子。
小孩子只知道委屈的哭,不會反擊。
有幾次是隨傻子過來吼那幾個小孩,他說他們好吵,真討厭。
或許不是特意幫她的,只是嫌他們的聲音大吵到了他睡覺。
但有幾次隨傻子給過她幾次糖。
雖然從他兜里掏出來的臟臟的,還黏黏糊糊的,但傻子應該是在安慰她。
隨盡歡皺眉看向監(jiān)控,一瞬間她后頸汗毛豎起。
隨傻子忽然看向監(jiān)控,“媳婦,媳婦你在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