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
這個男人,需要安慰嗎?
詢問?
他那副樣子,像是在說:誰敢多問一句,誰就死。
霍晴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揪著。
又酸,又澀。
她陪著他闖龍潭,入虎穴,面對冠頂墨鱗蟒的時候,他云淡風輕。
面對黑巫教上百兇徒的時候,他談笑自若。
可現在,只因為一個女人的失蹤,他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那股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幾乎要將整個機艙都凍結的殺意,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恐懼。
嫉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
“喝點水吧。”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遞過去一瓶依云礦泉水。
李劍星沒有睜眼。
“不必。”
兩個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霍晴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她咬了咬嘴唇,默默地收了回來。
阿文和阿武坐在后排,大氣都不敢喘。
特別是阿武,蛇毒剛解,身體還很虛弱。
此刻在這股威壓之下,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就在這時。
李劍星口袋里的那部老舊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嗡嗡——
他猛地睜開了眼。
那雙眸子里,血絲密布,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兇獸。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陳默。
李劍星按下了接聽鍵,同時按下了免提。
“說。”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
電話那頭,傳來陳默一如既往的沉穩聲音,但語速,卻比平時快了三倍。
“星子,查到了。”
“綁匪是趙慧蘭。”
“趙慧蘭?”
李劍星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錢坤的老婆。”
陳默補充道。
轟!
李劍星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到了幾個月前。
江城商界的巨鱷,錢坤。
因為覬覦劉清荷的美色,設下鴻門宴,結果被自己廢了雙手,打斷了雙腿,整個錢氏集團,也隨之分崩離析,最后鋃鐺入獄。
原來是他的老婆。
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
“她為什么要綁架清荷?”
霍晴忍不住開口問道。
電話那頭的陳默,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后才繼續說道。
“復仇。”
“錢坤倒臺后,趙慧蘭從云端跌落地獄。公司破產,豪宅被封,以前巴結她的那些人,都變成了上門討債的惡鬼。”
“她把這一切,都算在了劉清荷的頭上。”
“我查了她的通話記錄和銀行流水,就在三天前,她變賣了自己最后一件首飾,用這筆錢,找了幾個道上的混混。”
“根據我追蹤到的信號源,他們最后出現的位置,在江城東郊,一家廢棄的紡織廠。”
“星子,提醒你一句,這個女人……可能已經瘋了。”
“她給那幾個混混下了死命令,這次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毀了劉清荷。”
“她要魚死網破。”
“地址發給我。”
李劍星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
陳默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擔憂。
“星哥,對方手里有劉小姐,你別沖動。”
“我已經幫你報警了,警方正在趕過去。同時,我也把消息透露給了幾家媒體,鬧大了,趙慧蘭就不敢亂來。”
李劍星直接掛斷了電話。
報警?
媒體?
等他們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他緩緩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噼里啪啦。
一陣炒豆子般的脆響,在他體內響起。
機艙內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分。
霍晴看著他,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她知道。
一場殺戮,即將在江城上演。
一個小時后。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江城國際機場的VIP通道。
艙門打開。
一股屬于江城的,潮濕而又熟悉的空氣,撲面而來。
李劍星第一個走下舷梯。
停機坪上,一輛黑色的奧迪RS7,正靜靜地停在那里,像一頭伺機而動的黑豹。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下來。
“李先生,車準備好了。”
“這是霍總吩咐的,滿油,并且做過特殊改裝。”
李劍星點了點頭,徑直拉開了駕駛座的門。
“霍晴,多謝。”
他丟下四個字。
“你們不用跟來,在這里等我消息。”
“還有,幫我辦一件事。”
“什么事?”
霍晴連忙問道。
李劍星坐進車里,發動了引擎。
V8發動機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
“讓錢坤,在牢里,過得‘舒服’一點。”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沒有絲毫笑意的弧度。
“我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家破人亡,卻什么也做不了。”
話音落下。
轟!
黑色的奧迪RS7,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彈射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只留下霍晴,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著車尾燈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
“這……才是真正的他嗎?”
“為了一個女人,便要攪動滿城風雨。”
“真是一個……瘋子。”
江城東郊。
廢棄的宏發紡織廠。
這里曾經是江城最大的紡織基地,后來因為污染嚴重,產業升級,便徹底荒廢了下來。
巨大的廠房,像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
生了銹的鐵門,被幾根粗大的鐵鏈,胡亂地鎖著。
廠區里,雜草叢生,垃圾遍地。
一輪殘月,高懸空中。
清冷的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窗,灑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映出一片斑駁的鬼影。
廠房最深處的主車間里。
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
劉清荷被反綁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嘴上貼著黑色的膠帶。
她身上那件名貴的定制晚禮服,已經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白皙的皮膚上,也多了幾道淤青。
但她的眼神,卻依舊清冷,倔強。
她就那么靜靜地看著面前那個狀若瘋癲的女人。
趙慧蘭。
曾經在各種上流宴會中,雍容華貴,眾星捧月的錢太太。
此刻,卻頭發散亂,雙眼通紅,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潮紅。
她的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美工刀。
刀尖,正抵在劉清荷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頰上。
“劉清荷,你看看你,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裝什么清高?”
趙慧蘭的聲音,尖銳而又刺耳。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什么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