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星跟在劉清荷身后,保持著一步的距離。
西裝的布料緊繃在他的肩胛和胸膛,像一層脆弱的殼,束縛著他體內(nèi)潛藏的力量。
從后臺到B2出口,是一條漫長而壓抑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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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劉清韻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噠噠聲,再無其他聲響。
劉清荷始終沒有回頭,但她能感覺到身后那個男人灼熱的存在感,像一塊烙鐵,燙得她后背發(fā)麻。
升降臺里那混亂的一切,像失控的電影膠片,在她腦中瘋狂閃回。
她攥緊了手心,指甲深深陷進肉里,試圖用疼痛來維持表面的鎮(zhèn)定。
終于,B2出口那扇厚重的鐵門出現(xiàn)在眼前。
門外,是另一個世界。
“準備好了嗎?”劉清韻深吸一口氣,緊張地問。
劉清荷沒有應(yīng)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臉上又掛上了那副拒人**里之外的清冷表情。
李劍星上前一步,站到了劉清韻的前面,伸手推開了鐵門。
轟!
仿佛大壩泄洪。
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聲、吶喊聲,混合著無數(shù)相機快門瘋狂的咔嚓聲,瞬間將他們吞沒。
無數(shù)的閃光燈,像夏夜的密集閃電,刺得人睜不開眼。
黑壓壓的人群,將出口到保姆車那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堵得水泄不通。
粉絲們高舉著燈牌和海報,情緒激動到近乎癲狂。
“清荷我愛你!”
“女神看這里!”
十幾名場館的保安手拉手組成人墻,勉強抵擋著不斷向前擁擠的人潮,人墻被擠得搖搖欲墜。
“麻煩。”
李劍星眉頭緊鎖。
在這種混亂的環(huán)境下,在無數(shù)瘋狂晃動的手臂和燈牌之間,想要甄別出潛在的危險,難如登天。
“走!”
劉清韻護著妹妹,低喝一聲。
劉清荷不愧是頂流巨星,即使內(nèi)心慌亂,面對這種場面依舊保持著專業(yè)素養(yǎng)。
她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一邊艱難地往前走,一邊向粉絲們揮手致意。
李劍星一言不發(fā),走在劉清荷的右前方,用自己高大的身軀,為她隔開大部分的擁擠。
他的感官被提升到了極致。
周圍的尖叫和閃光燈被他自動屏蔽,他的注意力,分散成無數(shù)股,捕捉著人群中每一張狂熱的臉,每一只伸出來的手。
這是爺爺從小教他的本事,心如止水,洞若觀火。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黑色的保姆車就在眼前,助理已經(jīng)拉開了車門。
劉清韻長舒了一口氣,只要上了車,就安全了。
劉清荷也加快了腳步,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車門把手的那一刻。
李劍星的瞳孔猛地一縮。
人群中,一道極細微的寒光,穿透了閃光燈的屏障,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直奔劉清荷的后頸!
快到極致!
普通人根本無法反應(yīng)!
“小心!”
劉清韻的尖叫才剛出口。
李劍星已經(jīng)動了。
他沒有轉(zhuǎn)身,甚至沒有回頭。
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猛地向后一靠,右手閃電般地向后探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鍵。
在無數(shù)鏡頭和目光的注視下,他并攏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精準無比地一夾!
叮。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那道寒光,戛然而止。
被他穩(wěn)穩(wěn)地夾在了兩指之間。
那是一根明晃晃的注射器針頭!
針尖上,還掛著一滴暗紅色的尚未凝固的血珠!
在閃光燈下,透著一股妖異的光。
“啊!”
劉清韻看清那東西的瞬間,嚇得魂飛魄散,她想也不想,用盡全身力氣將劉清荷一把推進了車里。
“快關(guān)門!”
助理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關(guān)上車門。
整個過程,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瘋狂的粉絲們根本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李劍星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然后劉清荷就被塞進了車里。
保姆車發(fā)出一聲咆哮,在保安的開道下,艱難地駛離了這片混亂之地。
車內(nèi)。
死一般的安靜。
與車外的喧囂,恍若兩個世界。
劉清荷靠在座椅上,臉色煞白,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顯然是嚇得不輕。
劉清韻更是渾身發(fā)抖,她指著李劍星還夾著針頭的手,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有盒子嗎?”
李劍星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依舊平穩(wěn)。
“啊?哦哦!”劉清韻如夢初醒,慌忙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個精致的眼鏡盒,遞了過去。
李劍星小心翼翼地將那根針頭放進眼鏡盒里,蓋上蓋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靠回椅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是什么?”
劉清荷的聲音帶著顫音,她死死盯著那個眼鏡盒,仿佛里面裝著什么洪荒猛獸。
李劍星瞥了她一眼,語氣平淡得近乎殘忍。
“針頭,上面沾的,如果我沒猜錯,應(yīng)該是艾滋病人的血。”
轟!
這句話,比剛才那根針頭更具殺傷力。
劉清荷和劉清韻姐妹倆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艾滋病,這三個字,帶著死亡和毀滅的氣息,讓車內(nèi)的溫度都仿佛降到了冰點。
如果剛才那根針,扎進了劉清荷的身體。
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就算立刻去醫(yī)院進行阻斷,那種恐慌、那種等待審判的煎熬,也足以將一個人的精神徹底摧毀。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活在聚光燈下的頂流女星!
這件事一旦曝光,她的事業(yè),她的人生,將會在頃刻間,徹底崩塌!
“是同一伙人……”
劉清韻的牙齒在打顫,她終于明白了。
“后臺下藥和這個,他們是想徹底毀了你!”
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身旁面無表情的李劍星。
這一刻,她心中之前對這個男人的所有偏見、懷疑、厭惡,全都煙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后怕和感激。
如果不是他……
劉清韻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五十萬年薪?
簡直是白菜價!
這條命,何止五十萬!
“謝謝你……”
劉清韻的聲音干澀,這是她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對李劍星道謝。
李劍星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合約。”
他淡淡地開口。
“保護你的安全,是我的工作。”
這句冷冰冰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劉清韻剛升起的一點感激之情。
但不知為何,卻讓一旁驚魂未定的劉清荷,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下來。
她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眸子里,第一次沒有了冰冷和疏離,也沒有了羞憤和慌亂。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
看著他刀削般的側(cè)臉,看著他那雙夾過致命針頭此刻卻安穩(wěn)放在膝蓋上的手。
黑暗中,這個男人用他的身體為她解了藥。
光天化日下,他又用他的手指為她擋下了足以毀滅她一生的攻擊。
這個被她用五百萬羞辱,讓她滾蛋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成了她的救世主。
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了沉默。
保姆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夜色中,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