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碎石遍地。
周圍的樹木,長得張牙舞爪,在月光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子,像一個個潛伏在暗處的鬼魅。
尋常人走在這里,怕是早就嚇得兩腿發軟。
李劍星卻如履平地,他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人,都融入了這片黑暗之中。
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極致。
方圓百米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沒有埋伏。
看來,對方只是想單純地做一筆交易。
十幾分鐘后。
那座廢棄的道觀,終于出現在眼前。
道觀的牌匾,已經斷成了兩截,斜斜地掛在門楣上,隱約能看到“清風”二字。
院墻塌了大半,院子里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
正殿的大門敞開著,里面黑洞洞的,像一個無底的深淵。
李劍星走了進去。
大殿里,供奉的神像早已倒塌,身上布滿了蛛網和灰塵。
正中央的蒲團上,盤坐著一道黑影。
那人背對著門口,身形瘦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李劍星的腳步聲,在大殿里顯得格外清晰。
“你來了。”
黑影開口了。
聲音沙啞,刺耳,像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
“東西帶來了嗎?”
“你要的消息呢?”
李劍星反問。
他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背影上,沒有絲毫放松。
從這人身上,他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是毒。
一種常年與劇毒之物打交道,才會沾染上的,深入骨髓的毒氣。
“呵呵……”
黑影發出一陣怪笑,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什么樣的臉?
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仿佛常年不見陽光。
他的眼睛很小,卻閃著蛇一樣的陰冷光芒。
“驗貨。”
他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干枯得像是雞爪,指甲卻長而尖利,泛著詭異的青黑色。
李劍星將手中的檀木盒,扔了過去。
黑影精準地接住。
他打開盒子,一股濃郁的藥香和純陽之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大殿。
黑影將人參湊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種病態的陶醉表情。
“不錯,是三百年的純陽老山參,年份只多不少。”
“這株參,我們家主人很滿意。”
他合上盒子,從懷里取出一個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扔給了李劍星。
“你要的消息,就在里面。”
李劍星接住油紙包。
入手很輕。
他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將油紙包湊到鼻尖聞了聞。
沒有毒。
他這才小心地,一層層揭開油紙。
里面,是一張泛黃的羊皮紙。
上面用朱砂畫著一幅潦草的地圖,旁邊還有幾行小字。
李劍星的目光,落在了那幾行字上。
瞳孔,驟然一縮。
“血玉參,五年前,曾現于西南十萬大山,黑瘴谷深處。”
“傳聞,落入黑巫教之手。”
五年前?
黑巫教?
一股無名火,從李劍星的心底,猛地竄了起來。
他花了這么大的代價,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醫術,換來的,竟然只是一條五年前的,模糊不清的消息!
十萬大山,何其廣袤?
黑瘴谷,又在何處?
更何況,五年時間,足以發生太多的變故。
那血玉參,還在不在黑巫教手里,都是個未知數!
“這就是你們的消息?”
李劍星的聲音,冷了下來。
“這跟耍我,有什么區別?”
對面的黑影,又發出了那陣難聽的怪笑。
“耍你?”
“年輕人,你要搞清楚。我們鬼醫嶺,賣的是消息,不是結果。”
“這消息,千真萬確。五年前,血玉參的確在那個地方出現過。”
“至于你能不能找到,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交易,已經完成了。”
黑影站起身,拎著檀木盒,就準備離開。
“站住!”
李劍星往前踏出一步,一股凌厲的氣勢,瞬間鎖定了對方。
“把話說清楚。”
“黑巫教,是什么來頭?黑瘴谷,具體在什么位置?”
黑影停下腳步,轉過頭,陰冷地看著李劍星。
“想知道更多?”
“可以。”
“拿東西來換。”
“一株三百年的純陽參,只值這一條消息。你還想要更多,那就得加錢。”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滿是貪婪。
“比如,你懷里那套銀針,看起來就不錯……”
話音未落。
李劍星動了。
他的身影,像一道離弦的箭,瞬間跨越了數米的距離,出現在黑影面前。
一只手,快如閃電,掐向了黑影的脖子。
黑影的反應,同樣不慢。
他怪叫一聲,不退反進,那只泛著青黑色的利爪,帶著一股腥臭的勁風,抓向李劍星的心口。
指甲上,淬了劇毒!
李劍星眼神一凜,掐脖子的手,瞬間變招,化掌為指,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黑影抓來的手腕上。
咔嚓!
一聲脆響。
黑影的手腕,被硬生生地折斷了。
“啊!”
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另一只手,猛地從腰間一抹,一把慘綠色的粉末,朝著李-劍星的面門,劈頭蓋臉地撒了過來。
“尸心腐骨散!”
劇毒的粉末,見血封喉!
李劍星卻早有防備,在對方撒出毒粉的瞬間,已經屏住了呼吸,同時腳尖一點,身形暴退。
他退得快,但毒粉的范圍太大。
仍有幾縷粉末,沾在了他的衣袖上。
滋啦……
一陣輕響。
他那身普通的休閑服,立刻被腐蝕出了幾個小洞。
好霸道的毒!
李劍星的眼神,徹底冷了。
他不再留手。
一股雄渾的內力,自體內奔涌而出。
“你找死!”
李劍星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這一次,他的速度,比剛才更快!
那黑影只覺得眼前一花,脖子便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死死地扼住。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呃……呃……”
黑影的身體,被李劍星單手提離了地面,雙腳在空中無力地亂蹬。
他那張慘白的臉上,漲成了豬肝色,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里凸出來。
他想要求饒,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怎么也想不通,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年輕人,怎么會是個如此恐怖的武道高手!
“我再問一遍。”
李劍星的聲音像淬了冰。
“黑巫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