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伯，是我，柳如夢。”

吱呀一聲，院門被拉開一道縫，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探出頭來。

他看到柳如夢，渾濁的眼睛里先是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化為一聲嘆息。

“是如夢丫頭啊……唉，快進來吧。”

老人將他們迎進院子。

院子不大，收拾得還算干凈，只是角落里晾曬著幾件嬰兒的衣物，讓這小院多了幾分生活氣息。

“柳掌柜的事，我都聽說了。”孫老伯給兩人倒了茶，聲音沙啞，“曹彥章那廝，不是個東西。可惜，我這老胳膊老腿，也幫不上什么忙了。”

柳如夢眼圈又是一紅，連忙說道：“孫老伯，我們今天來，是有一事相求。”

她將目光投向張凡。

張凡站起身，對著孫老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孫老伯，晚輩凡塵，想向您請教一些……驗尸的法門。”

孫老伯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抬起頭，用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張凡。

“年輕人，驗尸可不是什么好行當，又臟又晦氣，學這個做什么？”

“為了救人。”張凡言簡意賅。

孫老伯沉默了，他盯著張凡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教你一些皮毛倒也無妨。不過……”

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為難與痛苦交織的神情。

“我也有個不情之請。若是你們能辦到，我這把老骨頭，就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教給你。”

“孫老伯請講。”

“唉……”孫老伯重重嘆了口氣，領著他們走進了里屋。

剛一進屋，一股淡淡的藥味便撲面而來。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一個老婦人正抱著一個襁褓，在屋里來回踱步，口中不停地哄著，臉上滿是焦急和心疼。

而那襁褓里，正傳來一陣陣微弱卻不間斷的哭聲，那哭聲有氣無力，像是小貓在叫，聽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我這孫兒，剛滿月。”孫老伯的聲音里充滿了苦澀與無助，“可不知怎么回事，從出生起就天天哭，夜夜哭，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都不見好。現在……現在是越來越瘦，連吃奶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凡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心里猛地向下一沉。

只見那襁褓中的嬰兒，小臉蠟黃，皮包骨頭，眼窩深陷，哪里有半點滿月嬰兒該有的紅潤飽滿？

那哭聲雖然微弱，卻仿佛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訴說著無盡的痛苦。

這模樣……

這癥狀……

張凡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孔秀才學過的本【餓人經】絕學！

這嬰兒的狀態，和當王大牛解釋的【餓人經】何其相似？！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孩子，就是【餓人經】的受害者！

孔秀才雖然逃了，但這邪功，卻還在清河縣繼續害人！

或者孔秀才就在清河縣。

張凡伸出手，裝作要給嬰兒把脈的樣子，指尖輕輕搭在了嬰兒細小的手腕上。

“怎么樣？凡塵，這……有得治嗎？”柳如夢在一旁緊張地問道。

孫老伯和他的老伴，也都用一種期盼到極點的目光看著他。

張凡收回手，面色凝重。

他不能說實話。

跟一個NPC解釋什么邪功、吸取屬性，他們根本不可能理解。

必須找一個他們能接受的理由。

張凡沉吟片刻。

“孫老伯，這孩子，病根不在身上。”

“不在身上？那在哪里？”孫老伯急了。

張凡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然后壓低聲說道：“在……這屋子里。”

他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房梁。

“您這宅子，風水不太好啊。”

“什么？”

孫老伯和柳如夢全都愣住了。

風水？

一個藥師，不談藥理，不談病灶，居然談起了風水？

“你家這宅子，地處巷尾，陰氣過重。小兒純陽之體，最是脆弱，受不得陰氣侵襲。”張凡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久而久之，陽氣受損，自然就日漸消瘦，哭鬧不止了。”

孫老伯活了一輩子，什么沒見過，他皺著眉頭，反而真的信了：“難道我接觸的死人太多，房子都被陰氣籠罩……”

“不不，孫伯你也別瞎猜了。”張凡擺了擺手，“和你真沒關系。我瞧著，這清河縣最近怕是風水流轉，氣運變動，正好就沖撞了您這宅子。”

他這套說辭，連自己都覺得離譜。

可孫老伯那老伴，一個沒什么見識的普通婦人，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問道：“那……那可怎么辦啊？神醫，你可得救救我這可憐的孫兒啊！”

“解法也簡單。”張凡微微一笑，“換個地方住就行了。”

“去鄉下，找個向陽開闊的地方，住上個把月，讓孩子多曬曬太陽，接一接地氣，這病，不藥而愈。”

孫老伯還是將信將疑，但心中真的認可了，他看向柳如夢，想從她那里得到答案。

柳如夢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也被張凡這套神神叨叨的理論給弄懵了。

張凡看出了孫老伯的猶豫，他也不急，只是補充了一句：“當然，您也可以不信。不過，令孫的情況，拖不起了。再拖下去，怕是神仙難救。”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孫老伯看著懷里氣若游絲的孫子，最終咬了咬牙。

“好！我信你一次！”

他瞬間下定了什么決心。

“只要我孫兒能好起來，我這一身本事，全都傳給你！”

他把張凡和柳如夢帶到書房，從一個上鎖的箱子里，取出一本泛黃的冊子。

“這是我當了一輩子仵作，記下的所有心得。從識骨、辨傷，到各種毒物的性狀反應，都在這里面了。”

他將冊子遞給張凡，聲音沙啞。

“你有什么不懂的，現在就問。我只給你講半個時辰，講完，我就要立刻帶我孫兒出城！”

“多謝孫老伯！”

張凡接過冊子，精神高度集中學習。

孫老伯也不廢話，從最基礎的“如何分辨死后傷與生前傷”開始講起，語速極快，將他一生的經驗，濃縮在這短短的時間里。

“……人死后，血不循經，尸斑會出現在身體下方，按之不褪色。而生前毆打造成的淤青，則……”

“……中砒霜之毒者，口鼻常有血沫，腹內如火燒，尸身僵而不腐……”

“……至于那牽機藥，毒發時人會四肢抽搐，頭足相就，狀如牽機，死狀極慘……”

孫老伯講得口干舌燥。

而張凡，則聽得如癡如醉。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將這些零碎、龐雜的知識，不斷地吸收、整理、歸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

就在孫老伯講完前，張凡的腦海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系統提示音。

【叮！玩家凡塵，你對【驗尸】的重復學習觸發了唯一天賦【天道酬勤】！你已領悟特殊技能【尸檢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