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江水很涼

在漁具店，邵明亞買了兩個最好的抄網(wǎng)，十幾個一米乘兩米的編織袋，編織袋是為那些能釣大魚的客戶準備的，一年也賣不出去幾個。邵明亞買好這些就出去，急的老板喊他：“漁鉤漁食也不買了？”

邵明亞回頭說：“我不用那個！”

老板沒好氣地說：“是的，你不用那個，用抄網(wǎng)抄！”

在路邊等車的邵明亞聽到，還真佩服老板，他沒露出半點消息，居然讓老板猜準了。

這次打的是一輛貨拉拉廂式貨車，邵明亞剛坐好，司機就問：“去石磯灘等三個小時，然后再開到陸樹路珍珠別院小區(qū)，你確定？”

“確定！”邵明亞點頭說：“三百塊錢已經(jīng)打到平臺了！”

“三百？”代軍一用力推邵明亞，氣得要掄起拳頭打過來，惡狠狠地說：“憑兩個破抄網(wǎng)，江里得有多少魚，才能撈上來三百塊錢，你這樣呆乎乎傻兮兮下去，掙的幾個工資貼完也不夠！”

司機聽兩人爭吵，一直沒有啟動車，邵明亞朝他示意說：“開車！”

邵明亞在手機上搜索好久，才鎖定的地方，首先，它比較偏遠，第二，有一條岔路離江邊不過兩百米。缺點就是路遠租車費用高些。

到了石磯灘，天已黑下來。代軍一路沒停嘴地責備，嘴角說起了白沫，邵明亞給他一瓶營養(yǎng)快線，提著抄網(wǎng)和編織袋，向江邊走。選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塊石頭半沉沒江水里，邵明亞把編織袋鋪好，一屁股坐下，轉(zhuǎn)頭看到代軍直直地站在江灘，高大的個子異常醒目，他轉(zhuǎn)頭說道：“你不知道長江禁捕？咱用抄網(wǎng)也是偷捕，你拿出點做賊的樣子好不？”

他趁代軍沒走到跟前，手指先解鎖，按了一下遙控器的黃鍵，立即看到三米外的水里，像拉開了透明的幕布，另外一個湖泊里的江水裹著黑壓壓的魚群，涌進長江。他一下后悔帶代軍過來，代軍看到后，那張嘴不知道怎么說。

“你撒的什么？”

邵明亞為遮代軍的耳目，把荊香玉塞給他的零食草霉干撕開，撒進江里。

“特制魚餌，有了這個，魚會過來搶食，你等著，你掙開一個編織袋，我抄一網(wǎng)你看！”

邵明亞檢查過遙控器，那玩意裝在后屁股兜里，他放心地拿起抄網(wǎng)，對著巖石一邊抄下去。那些放出來的魚密密麻麻的還沒游開，端上來的抄網(wǎng)里裝了大半的魚。代軍看見，大吃一驚，急問：“你是抄魚窩里去了？”

一抄網(wǎng)到了半編織袋，魚莫名其妙的離開水，不甘心地撲騰著。邵明亞趕緊說：“快背出租車里去，禁魚期間，要被抓個人臟俱獲，咱明天得去監(jiān)獄里呆著。”

代軍出奇的沒有發(fā)火訓人，吃力地背起編織袋，朝二百米外的貨拉拉走去。邵明亞知道代軍看不到江水里的景像，他要看到，早驚奇地叫起來了。

來回一趟沒個十分鐘下不來，邵明亞仍新奇地看著水面，見成群的魚們前赴后繼的過來，他忽然看到一條兩米長的刀魚被擠到巖石附近，他一網(wǎng)兜住，毫不費力地端上來，那條魚猝不及防地被網(wǎng)住，不停地亂撲騰。

等代軍來，兩人費了半天的勁，才把魚裝進編織袋。一條魚足有成百斤，代軍只好背走。連續(xù)來回幾趟，把代軍背煩了，氣哼哼地命令到：“你不要再抄，等我來抄一網(wǎng)，怪不得你不買老板的餌料，你的這個料真厲害！”

邵明亞非常聽話地不動了，坐在那里等著，代渾回來，他爬上巖石說：“你掙口袋！”

他光看邵明亞跟玩的一樣，一網(wǎng)下去就半口袋，那是邵明亞身體里裝了光子材料做成的天地網(wǎng)，力量強大，非三幾個人可比，代軍可是普通人，力道不足，抄了半抄網(wǎng)魚不錯，足足有一百斤，他用力一端，魚沒端上來，整個人“噗通”一聲掉到水里。他掙扎著剛要叫喚，江面上巡邏船可能聽到了動靜，亮開大燈，正朝這個方向掃過來。

“你別出聲，這是禁捕巡邏艇，抓到了我們乖乖了不得！”明明放魚是好事，但違背常理，沒人相信不說，要是引來巡邏艇，順滕摸瓜抓住貨拉拉，已背了四五趟的魚這是證據(jù)，兩人連司機都是妥妥的偷獵罪。急慌之下，邵明亞摸到口袋里有個塑料袋，他急中生智，把塑料袋遞過去說：“快點，套在頭上站那里不動！”

危機時刻，代軍還挺配合，極快地把塑料袋套上自己的腦袋。代軍在水里只露個頭，上面罩了塑料袋后，探照燈下面的望遠鏡里，只能看出是個塑料袋。探照燈在代軍的腦袋上多停了幾秒，終于過去。

等巡邏艇走遠，代軍才哆嗦著爬上來，懊惱地說：“我手機也進水了，你得賠我！”

“你再多背一趟，明天給你兩千塊，你那手機還是一年前的千元機，早就聽你叫喚卡頓，換個兩千的又能順蹚兩年！”

可惜代軍太懶，又背兩趟后，再也不背了。邵明亞怕他坐不住，安排他道：“你先帶著貨拉拉去買手機，我馬上把兩千轉(zhuǎn)到你手機上，甚至你把魚送回去，十點之前回來拉我就行，需加多少錢回來我另付給司機！”

代渾在上車時就聽見邵明亞說過三個小時，這時也不以為怪，聽說不要他掏錢，聽話地走向貨拉拉，一會兒，傳來汽車發(fā)動機聲音。

江邊恢復了靜謐，江心仍偶爾有貨船經(jīng)過，由于距離過遠，噪聲幾不可聞。邵明亞不敢坐上巖石了，巡邏艇可能改電動的了，剛才過去那艘就沒有一點聲音，他改趴在巖石后面，盯著水底游過來的魚。

看來，他能看清水里的東西，與天地魚網(wǎng)有關(guān)系，眼睛被升級改造了，此刻，他又看到一只七八斤重的鱉魚游過來，他一網(wǎng)正罩上去，那只甲魚一會兒也被進編織袋。

過來的魚基本上要猶豫一下，然后才游走，看著速度不太快，一分鐘還是能釋放幾千上萬條魚的。邵明亞只盯著近前，如果有好一點的魚靠近，才動用抄網(wǎng)，然后裝袋。他保證活動范圍只在巖石后面，不超過三米。

等到代軍回來，他又抓到十幾只大刀魚，每一條足有二十往上斤，一條桂魚，也是十多斤，百十斤的魚很多，他怕一個人整不住，沒有抓。

代軍是換了衣服的，邵明亞猜測他們回過家了，他看了時間，已經(jīng)有近四個。小時還多點，他摸出遙控器，才知道四爪章魚沒教他怎么關(guān)停，他猶豫一會，想到家用電器的遙控，有的開關(guān)是雙功能的，先按開再按關(guān)，他試著按一下黃色按鈕，那水果然蕩起一陣水花，那片水域頓時安靜下來，再也不見魚游出來。

“走吧！”邵明亞帶頭提起那只甲魚到貨拉拉車里，車廂里空蕩蕩的，剛才的魚果然不在了。連續(xù)幾趟，兩人把十七八個編織袋提干凈。

“我還沒吃飯，肚子餓了！”代軍在回來的路上，不滿的說。

正好司機也沒有吃，三個人又吃了水餃，才回來到珍珠別院。小區(qū)的大門不讓別人車進，代隊長在，也就縣官不如現(xiàn)管，直接開了大門讓貨拉拉開到宿舍門口，三人幾趟，把十幾袋魚提進宿舍大廳。剛才代軍來，把僅有的幾個盆都裝滿了魚，到現(xiàn)在魚沒有死，地面跳滿了魚，跳的劈里啪拉亂響。

“這些家伙生命力真頑強！”司機知道這些魚出水多久了，幫著把車上的魚卸完，接了邵明亞給的兩百塊錢現(xiàn)金，開心地去了。

代軍盯著司機的背影，很不高興地問道：“你怎么有錢了，這幾個月的工資都給打回家了？”

“我前天逮魚，賣了兩萬塊錢！”

“我的媽喲，前幾天一屁三謊，這又一屁七謊，你說我信不？”代軍一腳把一條礙他事的魚踢開，疲憊地說：“我困了，睡覺去了！”

說完，打開門，進去后又猛地關(guān)上。

邵明亞正想著怎么弄個水池子，把魚放里面，想起蓋洗衣機的塑料紙，他到衛(wèi)生間拿過來，那是新的，在洗衣頂上厚厚的疊了七八層，他找了兩塊長板子，在墻角支好，又找?guī)准匚锒言谕忭斨景澹妫乐鬼牭埂＿@樣，一個簡易的漁池就弄好了，這得感謝汪春華，那家伙沒來干保安之前，估計是撿破爛，看到有用的東西，不管能不能用的著，都朝客廳里放，也幸虧他才來半個月，要是時間久了，弄魚池都沒地方。

把魚都堆扔到池子里，密密地擠著，黑天半夜，邵明亞也只有這個條件。他遺憾地走到代軍門口，已經(jīng)聽到呼嚕聲了，邵明亞連自己屋也沒進，出了宿舍用保安鑰匙打開角門，悄悄的出了小區(qū)去找荊香玉。

早上六點半接班，今天又是邵明亞跟代軍值班，邵明亞看門崗，代軍守監(jiān)控兼管小區(qū)內(nèi)臨時出的一些鎖事。照完像，代軍又盯著邵明亞說：“誰叫你去買什么豆?jié){鍋貼，豆?jié){稀的只剩甜味，鍋貼也不是這樣做法，以后你要買自己吃，不要給我買！”

老陳歲數(shù)最大，人還比較正直，聽完，立即替邵明亞不值，花錢買早餐給他吃，還遭報怨，替邵明亞打報不平說：“行了，代隊長，有人給你買早餐吃，你該美的爬樹才對，瞧你還挑三撿四，以后誰會拍你馬屁？”

“哼！”代軍接著老陳的話頭說：“你根本沒去看，鍋貼外皮都硬綁綁的難咬，顏色也不正，說黃不黃，說綠不綠的！”

老陳一聽，馬上明白了，嘲笑他道：“那是你沒見過世面，我聽懂了，邵明亞給你買的是陸家牛肉鍋貼，南京人愛吃這口，比普通的鍋貼貴好多！”

“還剩在桌子上了，你認為好吃你去吃吧！你們長江市人也真出息，拿這個味道也當寶！”

老陳都上電動車走了五六米，聽到此話，又剎車停下來說：“代隊長，你聽我一句勸，以后不要把自己的好惡偏在別人身上，不是有句話叫各取所需，各有所愛嗎！”老陳說完，猶豫一下，騎車走了，他知道，再留下來，要跟隊長不知掰扯多久。

邵明亞先進保安室，燒水刷茶杯，這道手續(xù)他每天得用十分鐘，代軍被老陳頂幾句，肚子里有火，也不理邵明亞，一個人進地庫去了。沏好茶后，邵明亞用手機搜索出長江市做魚生意的大戶，又和多家高檔飯店聯(lián)系，把拍的照片發(fā)過去。沒一會兒，就有一家高檔飯店的采購打電話過來，對方有點激動，幾乎是喊出來的：“老板，那是刀魚，快把地址發(fā)給我，有多少我都要！”

邵明亞給他發(fā)完位置，又有一家飯店打電話，他想，也沒有多少斤，最多夠三家用的，后邊的他都不接了。

半小時不到，三家飯店的車都到了，邵明亞知道代軍軸，可眼下只有兩人值班，試著用對講機通知他，他居然沒有氣勢洶洶，哼了一聲就過來了。

三輛車停在門口，邵明亞帶著他們到保安宿舍，汪春華下了夜班還沒睡，正拿著樹枝逗魚玩。

看過魚，三人都想一家包圓，邵明亞看出他們的心里想法，給他們一個建議，三人抓鬮，抓到一字今天拉走，抓到二的明天來拉，依次類推。

三個人能等，飯店等不了，三人知道來都來了，每家都要分些的，出價查數(shù)量，弄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喊了司機過來，把魚抬走。

邵明亞的手機里，也多了兩萬八千多塊錢。他先給代軍發(fā)了個兩百的紅包，又把分魚過磅弄濕的地面拖干凈，到門口已八點二十分，李經(jīng)理她們馬上要到，加上五個保潔，一個工程，重新對著大門，打卡一次。

到門崗時，那些人還沒來到，代軍感興趣地問：“那些魚能賣幾百塊錢？”

“讓你猜準了！”邵明亞忙了半天，有些口渴，先到屋里喝了泡好的茶水，又打開手機，見代軍已收了紅包，知道他不會再亂找事情了，拿起掃帚把大門口重新掃一遍，凈等著李經(jīng)理他們過來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