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再次跟她確認。
沈輕虞立馬語氣堅定地說:“我保證,所有的費用我個人承擔,一切按照隊里的要求來。”
“……行吧。”王大山最終還是點頭了。
“村尾靠在山腳那邊有個老房子,塌了一半兒,地皮可以賣給你。”
“磚瓦木料隊里可以幫你聯(lián)系,你自己出錢買,找誰修你自己找人,隊里不管工分,規(guī)矩按村里來,面積不能超標。”
沈輕虞揚起一抹笑,真誠地道謝:“謝謝大隊長,您放心,一切都按村里的規(guī)矩來,絕對不給您和大家添麻煩。”
江慕雪臉色變了變,還想說什么的,但是大隊長已經拍板了,她只能把話咽回去,看向沈輕虞的眼神帶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其他知青也神色各異,唯有沐月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陸野則是捅了捅蘇逸軒低聲的和他說:“這姐們兒可以啊,腦子活絡。”
蘇逸軒推了推眼鏡,沒說話。
顧淮年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目光落在沈輕虞平靜的側臉上,停留了片刻,不過很快又閉上了。
王大山擺了擺手:“行了,都別愣著了,該打掃的打掃,該安頓的,安頓,沈輕虞我?guī)闳ゴ逦怖戏孔樱忝魈靵碚椅肄k手續(xù)!”
沈輕虞應著:“好的,大隊長。”
等大隊長走后,其他村民也跟著散去。
沈輕虞把行李找了個還算干凈又不礙事的地方放著。
女知青這邊的大通鋪是用粗木板搭成的,上面鋪著一層薄薄發(fā)黃的稻草墊子。
十幾個人要擠在這不到二十平米的地方,墻角還堆著一些破舊的農具,蛛網在房梁上結了一層又一層。
“這……這怎么住人啊?”
一個穿著粉色格子襯衫,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圓臉女知青帶著哭腔說。
她叫李愛華,也是來自滬市,父親是紡織廠的小干部。
看了一圈后更難受了:“連一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旁邊的幾個女知青臉色也不太好,此刻捏著鼻子,眼里也帶著幾分淚花。
江慕雪走過來安慰她們:“同志們,條件艱苦正是考驗我們的時候!咱們一起動手收拾干凈就是新家。”
她的聲音清脆動作麻利,率先開始清掃墻角的蜘蛛網。
這番表現(xiàn)立馬獲得了幾個意志不堅定女知青的好感,紛紛相互加油打氣也跟著行動起來了。
李愛華雖然不情愿,不過也噘著嘴去拿抹布幫忙了。
沈輕虞沒有立刻加入打掃,而是仔仔細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屋頂有幾處漏光的縫隙,墻壁斑駁,地面是夯實的泥土地,坑坑洼洼的,窗戶還只有一扇,糊的報紙也破爛透風了。
“沈同志,你怎么不動手?”
江慕雪余光看到沈輕虞沒動,狀似無意的問,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得見。
“是不是……不習慣干這種活兒?”
又來了,沈輕虞心里冷笑,面上卻平靜的開口:“我在觀察哪里需要重點打掃,江同志你看那根房梁好像有點下沉,墻角那片霉斑也得重點處理,不然對身體不好。”
她指了幾處真正存在的問題,語氣專業(yè):“咱們要確保住的地方安全衛(wèi)生,再談干凈,不然收拾干凈,安全和衛(wèi)生沒處理好,萬一生病或者受傷怎么辦,你說是吧!江同志。”
這話一出幾個被江慕雪帶著胡亂打掃的女知青都停下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確實那根房梁看著不對勁兒,還有墻角的霉斑黑的也太嚇人了吧。
江慕雪被噎了一下,強顏笑道:“還是沈同志細心,那咱們先把這些安全隱患處理再打掃吧。”
沈輕虞沒看她,而是思索了一下說:“我們需要工具,我看倉庫外面有些廢棄的木料,我們可以找男知青幫忙,先支一下房梁。”
“霉斑也需要用生石灰處理,這個得向大隊長申請點。”
她說的條理清晰,完全是解決問題的思路,而不是抱怨或者退縮。
一直在旁邊收拾自己床鋪的沐月抬起頭,看了一眼沈輕虞輕聲開口:“我?guī)Я它c常用藥,如果你們誰因為霉味過敏或者不舒服的,可以找我。”
她的聲音柔柔的,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沈輕虞對她微笑點頭。
這時,男知青那邊傳來更大的騷動。
原來是因為男知青住的是倉庫另一半,連木板隔斷都沒有,就是個大通鋪,條件比女知青這邊更差。
“這他媽是人住的地方?豬圈都比這個地方強吧!”
一個高個子,皮膚有些黑的男知青忍不住爆粗口,他叫趙大剛,是東北本地人,性格火爆。
“吵什么吵!”
負責安排住宿的民衛(wèi)長,也是大隊長王大山的侄子,叫王鐵柱皺著眉頭進來。
“愛住不住,農村就這個條件不允許有本事別來。”
他說話毫不客氣,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趙大剛下意識就想說什么,被身邊的男知青拉住了。
沈輕虞知道這是個機會,她走出女知青的隔間,來到倉庫中央,聲音清晰平和:“王衛(wèi)長,同志們不是抱怨條件,而是擔心這樣的環(huán)境影響身體健康。”
“到時候影響勞動生產,您看房梁有問題,墻壁發(fā)霉,萬一出事兒或者大家伙集體生病,豈不是耽誤事兒?”
然后不緊不慢的重復自己的要求。
“我個人愿意出資購買一處廢宅基地,自己修房子,所有的費用自理,也不占用集體資源。”
“這樣既能解決我的實際困難,也能給隊里增添一份收入,更能讓其他同志住的稍微寬敞松一些,畢竟少一個人擁擠總是好的。”
她這話說的很巧妙,既把自己的需求和集體利益還有其他知青的好處都綁在一起了,
倉庫里安靜下來,若有知青都看向沈輕虞姬,眼神中,有復雜,驚訝,羨慕,思索,也有不屑的。
江慕雪立馬站出來,臉上帶著憂國憂民的表情,語氣不贊同地說。
“沈同志,你的想法太個人主義了!咱們知青下鄉(xiāng)就是要與貧下中農同吃同住同勞動的,你單獨出去住,像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