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虞今天在田間的表現,以及她那個看似離經叛道卻已獲得批準的提議,都讓他對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內核堅韌的女知青生出了更深的探究欲。
她的每一步都目標異常清晰,在這混亂的知青群體中,她顯得尤為突出。
蘇逸軒拉了拉眼鏡擦了擦眼角的汗水,理性分析道:“自建房涉及宅基地審批,材料購買,人工雇傭,成本不菲,且需要大隊持續監督是否符合規定,沈同志的計劃執行難度不小。”
雖然這樣說,可語氣中沒有一絲反對,反而是帶著一種學術性的觀察興趣。
沈輕虞聽著身后隱隱傳來的議論,心緒早已飛到了即將開始的建房大業上。
身體的疲憊只是暫時的,空間里的物資是她的底氣,而一個獨立、安全、不受監視的住所,正是她
是她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扎根立足的關鍵第一步!
大隊長王大山雖然看著嚴厲,但顯然是個講實際,重效率的人。
這也讓她對接下來的談判多了幾分把握。
至于江慕雪那點小動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攥了攥拳頭,感受到掌心被玉米葉邊緣劃出細小傷痕帶來的微弱刺痛感,眼神愈發堅定。
回到破敗的知青點,迎接他們的是冷鍋冷灶和所剩無幾的粗糧。
做飯又成了一場新的戰斗。
沈輕虞顧不上疲憊不堪,簡單啃了個玉米餅子墊了墊肚子,將水壺重新灌滿空間泉水,就直接出門去找大隊長王大山。
時間寶貴,她必須盡快敲定房子的事,在江慕雪搗亂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飯。
王大山在自家院子里抽著旱煙,眉頭習慣性皺著,似乎是在盤算著什么。看到沈輕虞找來,他磕了磕煙袋鍋子,語氣自然硬邦邦:“想好了?真的要買那破房子?”
“想好了,大隊長。”沈輕虞語氣平和卻透著堅決。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個能安定的住處,我才能更好地為隊里做貢獻。”
“您放心一切按規矩辦,絕不給您和隊里添麻煩,費用我自籌,材料有就按您說的,隊里幫忙聯系,我自己付錢,人工……我自己想辦法解決。”
王大山盯了她看了好幾秒,似乎是在評估她的決心和財力。
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頭:“行!跟我去大隊部辦手續,簽個字據,村尾靠山腳那老屋的地皮折價賣給你。”
“至于磚瓦木料,我讓鐵柱到公社磚廠和伐木隊問問價格,先說好了,面積就按村里批宅基地的規矩來,多一寸都不行!還有修房子的公分隊里不出,你得自己找人,工錢飯食你自己管。”
“明白!謝謝大隊長!”沈輕虞毫不猶豫點頭,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終于落下,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只要地皮的憑據拿到手,后續就好操作了。
等房子建好了,她就有了一個能在這個時代安身的角落。
到了大隊部,大隊長雖然板著臉,但手續辦的很順利。
看著新鮮出爐蓋著有紅旗生產隊紅戳的字據,上面寫明了:沈輕虞同志自愿出資購買村尾廢棄宅基地一處,用于自建房,面積以實地丈量為準。
簡單的字據,薄薄的一張紙,是她開啟新生活的鑰匙。
小心翼翼地把字據放進口袋,接著放到空間的辦公桌上。
回到知青點時,大家基本都午睡了,她小心翼翼脫下外衣也躺了上去。
沒一會兒也沉沉睡去。
下午兩點鐵皮哨聲響起,所有人拖著渾身酸疼爬起來。
男知青繼續去北坡,女知青還是和上午一樣。
也許是在憋什么壞,江慕雪下午上工的時候很老實。
沐月和劉紅霞關心了幾句她建房子的事兒,知道大隊長同意了,倆人都很為她感到開心。
傍晚六點,張滿囤檢查巡視了一遍,勉強還算滿意,就宣布可以下工了。
沈輕虞沒有急著回知青點,而是邁著愉快的步伐往村尾的方向走去。
繞過幾戶人家和堆滿的柴火的場院,一片荒涼的山腳地帶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所謂的‘房子’,果然就像大隊長所描述的那樣,塌了大半邊。
殘存的土坯墻搖搖欲墜,房頂只剩下幾根焦黑的椽子倔強地支棱著,院子里雜草叢生,看著有半人高,碎石爛瓦遍地都是。
荒涼,破敗,帶著歲月和被風雨侵蝕的痕跡。
可,沈輕虞站在這廢墟前,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破?塌?
這簡直就是為了她動用空間里的‘不合理’物資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誰會去探究一堆廢墟里多出來幾塊‘撿來’的好木頭?
誰又會去注意倒塌土墻的縫隙填進了更堅固的‘舊’磚石?
至于那些現代化的工具和材料,在空間這個絕對安全的堡壘里,她可以慢慢改造,一點一點的去添置。
想到這里,她深吸了一口氣,冷冽的空氣灌入肺腑,帶來了草木灰和自由的氣息。
現在第一步已經穩穩邁出了。
接下來就是,該怎么在這片廢墟之上,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江慕雪的警惕目光之下,利用空間這個逆天的金手指,悄無聲息地建造起一個只屬于她,堅固而又隱蔽的堡壘。
微涼的山風拂過廢墟,發出嗚嗚的輕響,仿佛是在低語著日后充滿機遇和挑戰的未來。
沈輕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充滿活力所為弧度。
江慕雪你的‘好日子’在后頭,而我的‘家’就要從這里開始了。
走近廢墟的宅基地,荒草已經到她的腰上這么高,她蹲下身,撿起一塊半埋土里的青磚。
入手沉甸甸的,邊緣還算是完整。
“得先清理出來。”沈輕虞低聲自語。
她需要一個由頭,一個能讓‘撿到’相對完好建材變得順理成章的理由。
她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沿著殘存的地基輪廓仔細丈量,觀察。
塌掉的半邊墻體土坯散落,但是基石條似乎還挺牢固的。
殘留的半間屋子,木架結構歪斜著,屋頂只剩下幾根焦黑的椽子,還是一副仿佛隨時會倒塌的樣子。
心里同時也有了計較,這些朽木正好可以成為她空間那些結實木料的掩護。
沈輕虞挽起兩邊的袖子,準備先清理出一片地方,作為今晚和接下來幾天勞作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