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江也不確定哪里漏了陷,但對方要跑這個時候肯定不可能放過。
雖然擔心跑了同伙,但總比一個都抓不住要強。
而且這個院只有一個前門,就算里面還有同伙,自己在門口里面的人也不好跑。至少,不容易帶著那么多錢跑。
電光火石之間也來不及更多思考,趙懷江一把就抓向王倬的衣領。
王倬動作很快,可趙懷江更快,衣領被抓住原本前沖的身子頓時一僵,甚至被趙懷江的巨力拉得一個后仰。
那老太太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驚叫一聲躲到了一邊。
而他的叫聲,則引得周圍街道不少原本已經熄燈的住戶都亮了燈。
趙懷江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只因為那王倬被他抓住衣領,竟是一個熟練翻身繞頭,讓趙懷江抓握不住。
不止如此,在翻身回來的時候,還一拳朝著趙懷江的面門打來。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然實際操作的時候,打人就要打臉。無論是眼睛還是鼻子,捱上一下都會瞬間戰斗力大打折扣。
王倬這一拳來得又快又急,出拳甚至帶了風聲。
練家子?
趙懷江稍顯驚奇。
之前在民族飯店見到的時候,趙懷江就注意到這人個子很高,但腳下有些虛浮,跑兩步就氣喘。
在聽剛剛老太太說是在外貿部工作的,就已經自動腦補是一個四體不勤的文員。
此時動手卻是發現自己想錯了,這人很會打啊。只一個動作就能看出,至少比起上午的王愛民要會打得多。
這年頭這么多練家子嗎?
這個念頭在趙懷江腦海中一閃而逝,而他的身體已經比腦子先一步做出了動作。
側頭閃避、揉身前沖,五指成錐對著王倬的揮出拳頭的右手腋下戳去。
既然發現對方有拳腳功夫在身上,趙懷江自然就不會留手。
只是這個王倬的反應再次讓出乎了趙懷江的預料,眼看一拳打空,他竟然順勢一肘砸下,想要砸趙懷江攻過去的手臂。
這個反應不可為不快,可以就慢了半分。
趙懷江的手指先一步戳在了王倬的腋窩之下。
“嗯!”王倬悶哼一聲,半個身子都微微一僵。
可這廝倒是悍勇,竟是踉蹌退后一步,隨后一腳朝著趙懷江踹了過來。只是才剛一抬腳,趙懷江就已經矮身一個掃堂腿掃在他的支撐腳上。
咔的一聲輕響,伴隨著一聲悶哼,王倬被掃倒在地。
“媽呀,殺人了!”躲在一旁的老太太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尖叫。
之前就已經亮燈的房間中頓時一陣細嗦聲。
這要是有王倬的同黨出來,以一敵多雖然未必就怕了,可若是有人趁亂跑了卻是不美。
趙懷江如此想著,立即往前一沖。
王倬被趙懷江掃倒在地,只覺得小腿一陣劇痛,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可他性子也是狠厲,竟是還要掙扎著要起身。
可還不等他爬起來,趙懷江已經撲到了近前,一把抓住他左手往上一提,另一只手在他肩膀上咔嚓一捏。
王倬一聲慘嚎,大冷天的竟是瞬間就冒了一頭的冷汗,卻是膀子被趙懷江卸了下來。
“你特么誰啊!告訴你,惹到我后街王三,你算是倒霉了!”那王倬倒還真是個狠角色,這種時候依舊咬牙放狠話。
“后街王三?還是有一號的啊?”趙懷江嗤笑,“不過今天以后,街面上就沒你這一號了。”
便在此時,邊上兩個院子里呼啦啦出來了十幾號人,大多數都是成年男人,有的手里還拿著菜刀、棍棒之類的。
王倬一看這情形,立刻忍著疼喊道,“街里街坊們,這人是個老賊啊,大家伙快把他抓起來啊。”
同一個街道,雖然是不同院子大多也彼此認得,因此眾人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倒在地上的王倬。
“那不是外貿部的王倬嗎?咋讓人打了?”
“打人的是誰啊?”
“不認識啊,好像不是我們街道的。”
“應該不是這一片的。”
要說鼓樓街離著這邊也不算特別遠,像是傻柱、易中海等人,說不定在這邊就有認識的。
可趙懷江來京城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星期零兩天,別說這邊街道,就連他自己大院所在的街道都還沒認全呢。
也就是軋鋼廠的人都認得他,偏偏這條街道隸屬另一個廠,沒有軋鋼廠的職工。
被王倬這么一吵吵,頓時看趙懷江的目光就不友好了。
趙懷江暗叫糟糕,之前把工作證給了冉秋葉,現在倒是有些麻煩。
不過眼看著有幾個年輕小伙已經有提刀上來的意思,趙懷江從口袋里一摸,伸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副手銬。
“別動,公安!”說話間,趙懷江目光死死盯著王倬所在那個院子里出來的幾個男人,仔細觀察他們的表情變化,判斷其中有沒有王倬的同伙。
讓他稍稍放心的是,那幾人臉上都是驚訝、懷疑,但并沒有緊張、畏懼之類的表情。
看來并沒有同伙。
“你說是公安就是公安,你有證件嗎?”躺在地上的王倬嚷嚷道,“大家別聽他的,他肯定是敵特,想要從我這里盜取外貿部的秘密數據。”
這話一出口,那些原本看到手銬有些遲疑、退后的男人們又動搖了,再次用那種懷疑、警惕甚至躍躍欲試的目光看著趙懷江。
哎呦,這崽子倒是機敏。
趙懷江忍不住又高看了這個王倬一眼。
這貨明顯是在自己自曝公安身份之后慌了,想要引發群眾情緒,然后趁亂或逃跑或收拾了自己。
嗯,逃跑的可能性大一些。
雖然想法聽起來有些天真,可在這個特殊時期,還真未必就行不通。
人民群眾對于來之不易的安穩生活有著強烈的保護**,對于想要破壞他們這種生活的敵特有著樸素的仇視。
眼看幾個小年輕已經往前挪了兩步,相熟的甚至已經在交換眼色,隨時都有可能動手,趙懷江也是心底里撓頭。
這年頭大型廠子里面可不只是有保衛處,不少甚至還有組織民兵訓練呢。什么三三制、交叉掩護、佯攻助攻,做得可能不標準,但絕對是有個樣子。
真要是讓這樣幾個沖上來,可就不是白天在后海公園那邊對付幾個半大小子學生娃那么容易了。
下重手,傷了群眾不好。
可不下重手,自己大概率就要掛彩。
哎,那還是自己掛彩吧。
趙懷江暗暗嘆了口氣,誰讓這事兒是自己找的,又沒能把事情安排周全呢。出了事挨一頓打,只要那個王倬不跑了,就算不虧。
自己以后也長點記性。
這里不是戰場上,除了戰友就是敵人。
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幾聲尖銳的哨子聲,同時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幾個穿制服的公安一手拿著手電,另一只手上……赫然舉著一把手槍。
和幾十年后輕易不能動槍,但凡開一槍就要寫幾頁報告不同。這個年代國家還沒有全面禁槍,民間也有不少槍支,因此公安們執行任務配槍也是常態。
一看到支援來了,趙懷江頓時松了口氣。
而那些周邊居民看到公安,尤其其中還有他們熟悉的人,也都放松下來。
其中幾個在街道能說得上話的下意識就想要上前去和公安交涉,不成想領頭一個快步到了趙懷江面前,啪就是一個敬禮,
“趙所長,治安組劉敏松向您報道!”
后面跟著的幾個公安也齊齊敬禮。
趙懷江立正還了個禮,也已經認出對方是本地派出所的治安組副組長。他兼任下去派出所副所長第二天就去派出所報道,和所長以及幾個副所長、組長打了個照面,混了個臉熟。
他正職還是在軋鋼廠,因此也就去了那一趟。不過他記性不錯,見過的人就記得。
周圍街坊一看這個又高又帥的后生竟然是副所長,頓時一陣的心虛。
幾個之前眼看就要動手的年輕人悄悄躲到了人后,一副生怕趙懷江注意到他們的表情。
尤其是其中一個高個子,之前和趙懷江海交換過眼神,用非常兇狠、挑釁的眼神和趙懷江對視。
現在縮在人群后面找都找不到。
趙懷江當然不會和他們計較這個問題,一指還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疼的,面白如紙的王倬道,
“這個人疑似詐騙大額國家資產,你們進去兩個人倒他屋里看看,應該有兩個大麻袋!”
“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你們進去看看。”劉敏松點了三個名字。
“是!”三個年輕警員應了一聲就進了院。
在院里人指引下自然很容易找到王倬的房子,片刻之后出來,其中一個報告道,“報告趙所長、劉隊,在床上被子下面發現兩個編織袋,檢查發現里面有一個銀行用麻袋,里面全都是錢。一時數不清有多少。”
“嘶!”劉敏松倒吸一口涼氣。
錢用麻袋裝?
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是大案啊!
再看趙懷江,劉敏松表情就有點古怪了。
他可是知道這位紅星軋鋼廠的科長是怎么跑到自己所擔任副所長的,就是破獲了一個影響很大的外賓案。
這才幾天啊,又要破獲一個大案?
這也就是如今資訊不發達,想象力匱乏。不然劉組長高低要懷疑一下趙懷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