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我的眼睛也沒閑著,就往我這些大姨小姨身上看,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兒,只要我注意力放在誰身上,誰就會冒出幾行金字,
我就興致勃勃的一直看下去,李淑琴,傷宮命格,然后是她什么時候搞對象,什么時候結(jié)婚,有幾個孩子,這一輩子什么階段最有財運,事業(yè)怎么樣,幾歲被車撞過,十幾歲被馬踩過,二十幾歲被驢踢過,一切的一切寫的清晰明了。
李桂芬……劉鳳芹……胡麗靜……
我越看越有意思,看了幾個人兒,基本上都出過軌,搞過破鞋,我的眼睛都不夠用了,還沒等分析到第十個人的時候,我的眼前就迷糊了,然后一頭扎在了土豆醬里,呼呼大睡。
原來是我的精神力不夠,我再硬挺著看下去,都能給自己干腦出血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躺在家里的炕上了,我的小妹妹正坐在我的肚子上玩騎大馬,她這一顛一顛的,差點給我顛吐了。
看到我醒過來,我的小妹秦雪開心的大叫,
“媽,我哥醒了,”
我昏昏沉沉的爬了起來,把那個騎在馬上的女將軍抱在懷里,不能讓她再騎馬了,再騎的話,這個馬就得吐了。
我媽一掀門簾兒進來了,看她戴著圍裙,手上沾的都是面,再聞聞滿屋子的韭菜味兒,不用問就知道,晚飯是韭菜盒子。
我媽用圍裙擦了擦手,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臉上泛起了愁容。
“老兒子,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吃吃飯就睡著了?一睡就是四五個點兒,可把我急壞了?!?/p>
我連忙安慰我媽,
“沒事兒,就是昨晚失眠了,半宿沒咋睡。”
我懷里的女將軍無情的揭穿了我的謊言,因為我們哥仨睡在一鋪大炕上。
“媽,別聽我哥瞎白話,他昨天晚上沒到八點,小人書沒看完就睡著了,把我姐的被都給搶過去了,我姐摟著我睡了一宿,他連醒都沒醒?!?/p>
這個關(guān)于我失眠的問題,已經(jīng)超出了我媽理解的范疇,她的知識面也沒把失眠劃在里面,見我沒事兒,她嘀嘀咕咕就出去了。
看著懷里的小妹妹,我忍不住咬了她臉蛋子一下,趁她小,趕緊多咬幾口,長大了就不好下嘴了。
不出意外,小妹妹被我咬哭了,我只好貢獻出兜里所有的瓜子兒才哄好她,我這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
躺在炕上,忽然覺得這是我一輩子最悠閑的時光,不用考慮怎么賺錢。也不用去想怎么過日子,每天只是玩兒就好了,唉,忘了還得上學(xué)呀,想到上學(xué)就太痛苦了,和那些小屁孩一起熬日子,想想我就頭疼,
吃飯的時候,我爸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人,這個人對我的影響可太大了,我之所以后來走上了騙子這個行業(yè),他是始作俑者。
他叫王木生,從血緣上來說,是我的親叔叔,他之所以不姓秦,是因為過繼給我爸的二姨當(dāng)兒子了,
我爸的二姨夫原來是個老道,大風(fēng)暴破四舊,把山上的廟宇道觀都給拆了,和尚道士們也都趕下山還俗成親了,我這個二姨夫爺據(jù)說還是個道觀的觀主,肚子里滿腹的經(jīng)文,十分有名氣,
戴紅胳膊箍的小將們,把道觀給拆了,他即使不想下山也不行,無奈下山以后,還俗成了家,娶了我二姨奶,結(jié)果兩三年都沒孩子,我二姨奶急的要命,可我二姨夫爺卻很坦然,他說他自己已經(jīng)犯了清規(guī)戒律,命中無子是應(yīng)該的,
就這樣把我七歲的叔叔給過繼到了他們家,七六年七月的時候,我二姨夫爺突然就病倒了,二十八號,他一邊吐血,一邊念著經(jīng)文,家里人誰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
他就每一天這樣賴賴巴巴的活著,死還死不了,活還活不起,直到十月初的一天,他早早的起床給自己洗了個澡,又從里到外換上了那身道袍,躺在了一塊門板上,笑著對家里人說。
“這下好了,天亮了……”
說完便溘然長逝,直到幾天后傳來了喜訊,禍害了十年的大風(fēng)暴,終于結(jié)束了,家里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才知道為什么二姨夫爺會這樣說。
我叔叔心里明白是咋回事兒,他背地里完全繼承了我二姨夫爺?shù)囊吕彛硕甑烙^重修,政府號召原來的道士回歸,我叔叔二話沒說,收拾收拾就上山了,從此世上沒有了王木生,只是多了一個清風(fēng)道長。
當(dāng)然這是后話,現(xiàn)在的我正接受我叔叔的洗腦,他說我有慧根,要把一本他爹留下的無名道經(jīng),還有十幾本經(jīng)過注解以后的道經(jīng)都留給了我,就這些成了我以后騙人的資本,
我爸和我叔一起回來的,我叔拎著個箱子,一進屋,就把箱子放在了炕上,推給了我,我翻身坐了起來,這一幕似曾相識,上輩子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把一箱子書都給了我,莫非……
“二啊,這箱書,留給你吧,里面的經(jīng)文,是你二姨夫爺和他師傅注解的,你留著慢慢看。”
我小妹兒好奇地蹲在箱子邊兒拍了拍,蹭了一手的灰,
我嘆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得來,命運就像是被強暴,如果反抗不了,那只有閉著眼享受。
打開箱子,第一本果然就是我念了一輩子的無名道經(jīng),只不過我現(xiàn)在看著它有點兒害怕,怕他一下子又給我抓到黑暗之中去……
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炕沿上干嘔了起來,家里人都以為我病了,其實我是惡心的……
我一直不知道為什么叔叔會把這些道經(jīng)傳給我,上輩子十年后,我捐給了叔叔的道觀一百萬,叔叔才告訴我實情,原來這些道經(jīng)不是我叔叔給我的,而是我二姨夫爺臨死前的交代,他說我有大慧根,可以將這些道書發(fā)揚光大……
我聽了以后欲哭無淚,原來所謂的玄學(xué)就是騙嗎?不過他算的確實挺對,我的確是將這門玄學(xué)發(fā)揚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