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其妙地找到了鎮冥淵,還看到了魔骨魔氣,卻對她的封印完全不好奇。
以蕭璟塵的腦子,說不準早就猜到了她跟天道脫不了干系。
還有,他今夜一口一聲“阿妤”,親昵得有些反常,讓人心里發毛。
方才,她故意用“太子哥哥”試探,他也應得那般流暢自然,搞不好他連記憶都已經恢復了。
更重要的是,今夜她找不到小六了,小六去哪兒了?怎么會這么巧?
若是蕭璟塵真的恢復了記憶,還知曉了她是天道,他們上輩子同歸于盡,那她豈不是要完了。
那日他的話語,還陰颼颼地回蕩在她的耳畔。
“溫姝妤,若我能想起,我一定弄死你。”
再加上,如今她受了傷,這幾日都用不了什么靈力了。
她得跑。
這栗子糕最起碼需要做少半炷香的時間,她故意支走了他。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窗外的月光灑在了屋內,幽暗的燭火跳躍了幾下。
溫姝妤快速抓起了幾件緊要的物品,塞進了儲物袋中,也顧不上收拾細軟。
直接從側窗一點點地鉆了出去,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中。
……
夜晚的仙盟并不寂靜。
遠處的山巒間有靈光隱隱浮現,通往山下的偏僻小徑幽深又昏暗,還有寒風吹拂樹干傳出來的簌簌聲。
溫姝妤用急速符,專挑林木最茂密,路徑最崎嶇的地方走。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離碧云峰越來越遠,已經看不到輪廓了。
就在她以為暫時甩脫,將要沖出這片密林,踏上一條通往山外的小路時。
她正松了一口氣。
前方,倏然——
月光被一個修長的身影完全擋住,在地面投下了一片濃重的陰影,將她的去路徹底封死。
蕭璟塵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殷紅的唇角在朦朧的夜色下露出了一個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聲音無辜單純,還帶著幾分不解,“阿妤,受了這么重的傷,你這是準備去哪啊?”
“夜晚道路崎嶇不平,也看不清晰,若是不小心再傷到,傷上加傷,可怎么辦啊?”
他朝著溫姝妤的方向伸出了手,聲音溫良清雅,“乖,跟我回去,栗子糕快做好了。”
“讓我照顧你,待在我身邊,不好嗎?”
空氣陷入了一陣莫名的詭異和凝滯。
終于,溫姝妤尬笑了兩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又看向了蕭璟塵。
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我就是覺得你做栗子糕的時間挺長的,出來賞個月。”
“你瞧瞧,你也真是的,你想到哪兒去了?我看你真是多疑多思。”
她倒打一耙道:“這樣不好,你的疑心病太重了,你得改。”
“畢竟我受傷了,有人能照料我當然是極好的,我可沒有要逃的想法,是你想多了……”
邊說著,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蕭璟塵的跟前。
小聲蛐蛐道:“走吧,那我們就回去吃栗子糕吧。”
蕭璟塵撩起眼皮,唇角勾起溫和的弧度,“好。”
就在他走上前去,就要牽住溫姝妤的手的時候。
驀地,溫姝妤趁他不備,抬起的手中迅速捻起了一個符咒。
周圍鋪天蓋地的樹葉朝他襲來,遮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卑鄙。
蕭璟塵眸光一寒,抬起手蘊起靈力就要去擋。
一眨眼的工夫,溫姝妤已經向前跑了很遠。
只留下了一句滿是挑釁的話:“誰要跟你回去,你肯定又要鎖我,我不回。”
可越跑,她越覺得腦袋有些昏沉,眼皮也有點困倦,抬不起來。
怎么回事?
是那碗粥!
溫姝妤踉蹌了一下,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在意識徹底昏迷前,被處理完那些葉子的蕭璟塵趕過來,穩穩地抱在了懷中。
“你真卑鄙……”
她咬牙切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暈了過去。
濃稠不見底的夜色中,蕭璟塵用指腹輕輕捻著她的唇角,喃喃道:“巧了,你也是。”
“又是用栗子糕支走我,又是趁我不備用葉符偷襲我。”
“阿妤,若非我往你的粥里放了點藥,念你這幾日勞累,想讓你今夜多睡會兒。”
“半個時辰生效。”
“此刻,都被你跑掉了……”
天上的月光被茂密的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遠處傳來夜梟凄厲的啼叫聲,打破夜晚的寂靜。
林中,兩個人的身影倒映在一起。
蕭璟塵俯下身,抱著懷中的人,唇從她的額頭上吻過,落在她的臉頰上,又慢慢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那潮濕又黏膩的吻一寸寸落下,像一條隱匿在濕暗苔蘚下的毒蛇悄然滑出,用布滿細微鱗片的腹部纏繞上獵物的肌膚,留下陰寒冰冷的濕痕。
“阿妤,我好想你,”他的低語聲混在了相貼的唇齒間,帶著幽濕的懇求,“疼疼我,不要總是離開我,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一直這么對我。”
他再次吻下去,比之前更深入,撬開了她的貝齒,帶著一種啃噬的意味。
“求你……”
月光在他起伏的脊背上投下晃動不安的影子,樹枝仿佛無數只枯瘦的手在無聲地抓撓。
他的吻一點點向下,病戾的尾音消失在交纏的鼻息間,融在了夜色中,“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