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深沉。
林柚站在院墻下,利落把袖子一綁,裙角一扎,輕松一躍,手在墻頭一搭,人就翻了過去。
落地無聲,完美。
二十級,果然不同凡響。
朱爺喜靜,兩邊院落都空無一人,正方便她行動。
再翻過一道墻,便是刀爺暫居的院子。
腳剛沾地,就聽見里頭傳來女子淺淺的啜泣,夾雜著鞭子的破空聲與男人的咒罵。
林柚在外墻邊稍頓,緩緩吐息,理了理衣裙,這才抬手叩門。
“哪個不長眼的壞老子好事?!”
“是我,冬月。”
門被猛地拽開。刀爺赤著上身,幾道舊疤在昏燈下格外猙獰。
見是林柚,他咧了咧嘴,滿身酒氣混著血腥撲面而來,伸手就抓:“喲?是你這小娘皮?怎么,朱爺那木頭疙瘩喂不飽你,來找老子投懷送抱?”
林柚靈巧躲開咸豬手,邁步而入。
地上蜷著春月,衣衫破碎,背脊皮開肉綻,鮮血已染透地毯。她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刀爺見她不僅闖入,還視自己如無物,怒火頓起:“給臉不要臉!”說著就要關門。
林柚卻已走到桌邊,挑了個干凈處坐下,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斟了杯冷茶。
她身上那股謙卑悄然而逝,換上的是近乎慵懶的從容。
“刀爺,”她指節輕叩桌面,“真打算明日就這么回去了?甘心只拿那一分利,給人當個跑腿護鏢的?”
刀爺眼神一沉,淫邪稍退,轉為審視與警惕:“你是誰的人?”
【刀爺心中驚疑不定,開始猜測你的來歷。】
林柚抿了口茶,抬眼看他:“我?是能讓你多拿錢的人。”
“看來是只偷聽了不少墻角的小老鼠啊。”刀爺站起身,高大的影子壓了過來,伸手就朝她臉上探,“光耍嘴皮子可不夠,讓老子瞧瞧你的‘誠意’……”
他逼近的剎那,林柚動了——
右手往他腰間一拂,同時抬腳踹向他小腿!刀爺反應極快,撤步躲開,眼中閃過驚色。
這力道,這速度……這娘們,居然是個練家子?!
不是那三位爺的手下,難道是程二的人?
不,程二那慫包,沒這個膽子得罪他!
林柚抬起右手時,指間已多了一把鑲寶石的短匕。她腕子一旋,匕首在指間轉出幾道冷光,最后“篤”地一聲,刀尖向下,深深扎進紅木桌面。
刀爺覺得這刀有點眼熟,一看腰間,再看她那副淡然的模樣,額角青筋直跳。
這娘們,竟能順走了他的貼身匕首?!
他終于收起輕視,粗聲拉開椅子坐下:“有屁快放!”
林柚收回手,借著袖子的掩飾悄悄甩了甩——靠,裝逼過頭,差點扭到!
還好升級了,力氣大了不少,這刀也足夠鋒利,不然這一下還真鎮不住場子。
通過最近讀取朱爺的心聲,林柚得知了幾條關鍵信息——畢竟她的‘先知’來源于自己看過的直播內容。
朱爺是個戰五渣,地位來自他代表的“上面”,本人武力值約等于零。
此行所有能打的護衛,都是刀爺帶來的匪賊兄弟。
刀爺是半路入伙,對默爺佛爺頗為忌憚,說明那兩位背景更硬。
所以,今夜她不止為救人,更是來拱火的。
刀爺此人,貪色、暴戾、易怒,但頭腦不算好,是這群人里最容易撬動的一個。
“刀爺是爽快人,我就不繞彎子了。”林柚開口就刺他痛處,“你今日從朱爺那兒離開,心里定在罵娘,覺得他摳門,他們吃肉你喝湯,這趟買賣虧大了。你甚至盤算,回程路上要不要制造點‘意外’,從朱爺身上刮層油水——對不對?”
她每說一句,刀爺臉色就變一分,從驚疑到駭然,手不自覺摸向空蕩蕩的腰間,最后幾乎像見鬼似的瞪著她。
【刀爺內心巨震:這娘們兒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蟲嗎?!怎么老子心里想的她全知道?!】
林柚不緊不慢繼續道:“你還覺得,佛爺那笑面虎礙眼,默爺裝神弄鬼,都不是好東西。你帶來的兄弟,替他們賣命死了三個,傷了好幾個,最后分到你手里的錢,連撫恤家小都不夠,真拿你們當叫花子打發呢!”
刀爺呼吸越來越重。這些念頭他只藏在心里,從未對人吐露!這女人太邪門!
他看林柚的眼神已然多了幾分畏懼,“……你究竟是哪路神仙?找老子到底想干嘛?”
“我嘛,不過是個貪財的俗人。”林柚,“覺得刀爺你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主動來獻計罷了。若能幫你多拿錢,分我點跑腿費就好。”
【刀爺覺得你這話說得過于直白,但聽起來反而有幾分可信。他與你非親非故,你舍近求遠,不找那朱木頭,想必是看上他的能力。】
刀爺將信將疑:“……你說說看。”
“刀爺是聰明人,何必只盯朱爺那點蠅頭小利,還得擔撕破臉的風險?”林柚話鋒一轉,“眼前明明有更大的富貴,你怎么就看不見?”
“什么富貴?”
“那我把話說得更明白點。”林柚向前傾身,壓低嗓音,“刀爺,你自然該明白,那‘沉夢膏’生意賺得再多,分到你手上的終究是零頭。可這‘人’的生意,才是真正的暴利。你就甘心眼睜睜看著肥肉從嘴邊溜走?”
刀爺眼神閃動:“老子肯定不甘心…只是老子不知道怎么做。”
林柚眉梢輕挑,神色從容。
刀爺被她這態度唬住,忙問:“你有辦法?”
林柚不答,起身開門,朝外喊了一聲:“來人。”
院外一名攬月樓的壯漢小跑過來,見林柚在此,面露訝色,仍恭敬問:“冬月姑娘有何吩咐?”
林柚:“把春月帶回去,好生照料。今夜,我在此。”
壯漢眼神一動,朝屋里瞥了眼,只應了聲“是”,便進屋小心抱起春月退了出去。
刀爺顧不上這插曲,只急道:“你這娘……你快說!”
林柚問:“刀爺,你們這趟帶了多少人?返程回去幾個?”
“老子手下約四十號,個個都是刀頭舔血的好漢!回去得帶二十個,給他們留一半,聽佛爺指揮。”
“朱爺返程路線清楚嗎?路程多久?”
“不清楚,我們只護一段,后面他們自己的人接應,這一段路程,大概七日?”
還挺謹慎。林柚瞇了瞇眼:“刀爺,明日返程,你正常同行,送的差不多了,中途再帶十人折返便是。”
“回來之后?”
“之后,你便說要入局。接下來的事,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刀爺咂了咂嘴:“你說得輕巧!默爺和佛爺是吃素的?!朱木頭是不帶人來,可那兩位帶的護衛不是擺設!”
林柚輕笑:“護衛?他們的護衛再厲害,也是高門大院養出來的看門狗,講究個章法規矩,真到了玩命的時候,束手束腳。刀爺你和你的兄弟們呢?”
她向后一靠,雙手攤開:“你們是刀口舔血、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悍匪。比狠、比不要命、比誰能拋開條條框框……他們哪一樣比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