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川走進(jìn)密室,卻發(fā)現(xiàn)是空的。
幾排原本應(yīng)該擺滿長槍短炮的鐵架,此刻光禿禿地立在淤泥里。
別說重機槍,連個彈匣都沒剩下。
草!
蘇川心中暗罵。
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讓他從頭涼到腳。
撤得真干凈。
他不死心。
轉(zhuǎn)身游出武器庫,手電筒的光柱像發(fā)瘋的毒蛇,在一樓其余的房間里亂竄。
檔案室,廢紙一堆。
值班室,爛木頭漂浮。
氧氣瓶的余量正在報警,肺部開始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就在蘇川準(zhǔn)備放棄上浮的瞬間,光線掃過走廊盡頭一間不起眼的小屋——掛著器械維修的牌子。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蘇川一腳踹開半掩的木門。
工作臺上散亂著各種工具,而在角落的一個鐵皮柜子里,并沒有讓他失望。
幾團(tuán)被油布包裹的長條狀物體,靜靜地躺在油污里。
蘇川心頭狂跳,抽出腰間匕首挑開油布。
不是整槍,是零件。
看起來像是為了維修而被拆散的半成品。
他迅速辨認(rèn)了一下。一套88式狙擊步槍的組件,缺了瞄準(zhǔn)鏡;還有一套95式步槍的槍機和槍管。
沒時間細(xì)看,蘇川一股腦將這些鐵疙瘩塞進(jìn)防水袋,拉緊封口。
撤!
……
水面破開,蘇川大口喘著粗氣。
他手腳麻利地爬上充氣艇,渾身止不住地打擺子。
迅速換下潛水服,套上干爽的衣服,體溫這才勉強回升。
馬達(dá)轟鳴,皮艇在冰河上劃出一道白痕,直奔來時的斷橋。
剛一靠岸,還沒等蘇川把纜繩系好,一道身影就從卡瑪茲房車上跌跌撞撞地沖了下來。
“阿川!!”
姜小柔撲進(jìn)蘇川懷里,死死抱住他的腰,力氣大得驚人。
“你嚇?biāo)牢伊恕阋踩チ颂昧恕瓎鑶鑶琛衣牭綐淞掷镉泄纸校乙詾槟慊夭粊砹恕?/p>
幾個小時的等待,對于獨自處于荒野的她來說,無疑是地獄般的折磨。
蘇川被她勒得肋骨生疼,眉頭微皺,但感受到懷中軀體劇烈的顫抖,那種瀕臨崩潰的恐懼做不得假。
雖然這個女人虛榮、自私,但在末世初期,這種恐懼是人類的本能。
“松手,勒死了。”
蘇川聲音沙啞,“我這不是沒死么。”
姜小柔這才松開手,“快,快上車。”
兩人手忙腳亂地收拾好皮艇,鉆進(jìn)駕駛室。
蘇川癱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接過姜小柔遞來的水,一口氣灌了大半杯。
“找到了嗎?”
姜小柔縮在一旁,既期待又忐忑。
“嗯。”
蘇川把袋子扔在地板上,拉開拉鏈。
幾塊黑漆漆、油膩膩的金屬部件露了出來。
姜小柔瞪大了眼睛,有些遲疑。
“這……這都散架了啊?而且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還能響嗎?電視上不是說槍管進(jìn)水會炸膛嗎?”
“只要沒銹死,應(yīng)該就能用。”
蘇川拿起一塊槍機,“這些槍在入庫前都封了槍油,只要清理干凈,殺人沒問題。”
他摸出兩盒午餐肉罐頭和一包壓縮餅干,扔給姜小柔。
“吃點東西,今晚就在這兒睡。”
“啊?不回去嗎?”姜小柔有些害怕。
“夜間山路,這時候開車等于自殺。”蘇川撕開包裝,狠狠咬了一口肉罐頭,“既然拿到了家伙,就不差這一晚。”
……
次日清晨。
蘇川是被一陣急促的搖晃弄醒的。
“阿川!阿川快醒醒!出事了!”
姜小柔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明顯的慌亂。
蘇川猛地睜開眼。
“鬼叫什么?”
“你看外面!”姜小柔指著駕駛室的監(jiān)控顯示屏。
蘇川坐直身子,目光投向屏幕。
只見卡瑪茲房車的四周,不知何時圍了十幾號人。
這些人一個個面黃肌瘦,眼神卻盯著這輛龐大的鋼鐵巨獸,指指點點。
路邊還停著幾輛熄火的小轎車,車頂堆滿了大包小包的家當(dāng)。
“哪來的乞丐?”蘇川冷哼一聲。
“他們……好像是逃難的。”姜小柔咽了口唾沫,“我剛才聽到他們在喊,讓我們開門給點吃的。”
蘇川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
正常。
暴雨過后是大洪水,緊接著又是極寒。
原本藏在低洼處的幸存者根本活不下去,方圓百里之內(nèi),只有地勢最高的西山風(fēng)景區(qū)還沒被完全淹沒,那里自然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諾亞方舟。
但這艘方舟,可載不下這么多人。
“給吃的?我給他們送終要不要。”
蘇川根本懶得理會這些螻蟻,伸手按下中控臺上的一個紅色按鈕。
經(jīng)過改裝的高分貝氣喇叭瞬間爆發(fā)出一聲咆哮。
圍在車邊的難民被嚇得魂飛魄散,滿臉驚恐。
引擎轟鳴,黑煙噴涌。
龐大的車身猛地一顫,巨大的輪胎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向前沖去。
車頭前方的人群連滾帶爬地向兩邊逃散,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卷進(jìn)車輪底下變成肉泥。
蘇川面無表情地打著方向盤,卡瑪茲揚長而去。
返程的路上,情況比來時更加混亂。
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了不少車輛和徒步的幸存者。
他們拖家?guī)Э冢袷沁w徙的螞蟻,目標(biāo)只有一個——西山。
“看來,咱們的老巢要熱鬧了。”
蘇川單手扶著方向盤,眼神玩味。
人越多,秩序崩壞得就越快,趙威那個土皇帝的日子,恐怕要不好過了。
就在錯車的一瞬間。
一輛停在路邊拋錨的大巴車窗后,一張清麗絕俗的臉龐映入眼簾。
女人看到這輛武裝的房車呼嘯而過時,美眸中滿是錯愕與震驚。
那是……
還沒等蘇川看清,房車已經(jīng)疾馳而過。
而在另一輛緊緊跟在卡瑪茲后面試圖蹭路的黑色轎車?yán)铮粋€滿臉橫肉的男人死死盯著前方的鋼鐵巨獸,眼中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
……
中午時分。
維也納酒店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中。
剛把車停進(jìn)后院,還沒等蘇川熄火,孫輝就快步跑了過來。
這老小子此刻卻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得像是一夜沒睡。
他替蘇川拉開車門,甚至顧不上寒暄,壓低了聲音,語氣里透著不安:
“蘇老板,您可算回來了。”
“怎么?”蘇川跳下車,把裝著槍械零件的袋子隨手扔給他,“天塌了?”
孫輝接過袋子,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湊到蘇川耳邊,聲音發(fā)緊:
“山上……這風(fēng)向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