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是我。”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炸響。

姜小柔緊繃的身體瞬間癱軟，這聲音她太熟悉了，是蘇川！

黑暗中，那只手緩緩松開。

“蘇……蘇川……”姜小柔大口喘著粗氣，貪婪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蘇川面無表情，大手毫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游走。

從腰間到大腿，再到腋下，動作粗魯且充滿侵略性。

這不是撫摸，是搜身。

姜小柔沒有反抗。

確認(rèn)沒有藏匿匕首或其他兇器后，蘇川隨手從身后甩過一只黑色的雙肩包。

“吃吧。”

姜小柔顫抖著拉開拉鏈，那一瞬間，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真空包裝的醬牛肉、火腿腸，甚至還有一只油光發(fā)亮的燒雞！

她像瘋了一樣撕開包裝袋，連手都不擦，抓起那只燒雞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汁水橫流。

蘇川靠在滿是灰塵的墻壁上，點了一支煙，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眼神像是在看一條流浪狗。

姜小柔一邊瘋狂咀嚼，一邊用余光偷瞄蘇川。

這個男人變了。

以前的他溫吞、軟弱，只會圍著自己轉(zhuǎn)，而現(xiàn)在，他冷酷、強(qiáng)壯、手里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

月光勾勒出他側(cè)臉剛毅的線條，竟讓姜小柔在飽腹之余，心底生出從未有過的悸動。

這才叫男人！

幾分鐘后，半只燒雞下肚，姜小柔終于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漬，聲音里帶著嬌媚與試探。

“蘇川……你怎么出來了？”

自從高溫降臨，那輛末日堡壘般的房車就沒挪過窩，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實在反常。

蘇川彈了彈煙灰，目光深邃。

“為了見你。”

簡單的四個字，讓姜小柔的心臟狂跳不止。

巨大的喜悅瞬間沖昏了頭腦。

果然！他還是放不下自己！之前的羞辱、拒絕，肯定都是因為愛之深責(zé)之切，或者是為了在眾人面前立威演的戲！

她仰起頭，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有我！蘇川，帶我走吧！只要你愿意，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我給你洗衣做飯，我在床上……”

“行了。”

蘇川打斷了她的表忠心，“想進(jìn)房車，不是不行。但我這里不養(yǎng)閑人，更不養(yǎng)廢物。”

姜小柔一聽有戲，連忙點頭如搗蒜。

“你說！只要能進(jìn)車，讓我干什么都行！”

蘇川一笑，彎下腰，湊到姜小柔耳邊，耳語了幾句。

姜小柔的瞳孔劇烈收縮，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這……這如果不成功，他們會活剝了我的……”

那個任務(wù)太瘋狂了，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蘇川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漠然。

“不想去？那就滾回車庫，繼續(xù)在那群垃圾堆里等死。或者……”他指了指地上的殘羹冷炙，“這就是最后的晚餐。”

姜小柔看著地上剩下的半根火腿腸，又想起了車庫里那令人作嘔的尸臭和絕望的饑餓感。

富貴險中求。

姜小柔咬著嘴唇，眼中的恐懼逐漸被一種歇斯底里的狠厲取代。

“好！我做！”

蘇川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沒入黑暗，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事成之后，我會來接你。”

……

接下來的兩天。

地下車庫的物資徹底斷絕。

死亡開始蔓延。

先是老人和孩子，然后是體弱的成年人。

角落里多了幾具僵硬的尸體，卻沒人有力氣去搬運(yùn)，只能任由他們在那里腐爛、發(fā)臭。

又是一個死寂的夜晚。

僅存的幾十個幸存者像游魂一樣，準(zhǔn)備再次外出碰碰運(yùn)氣，盡管他們都知道，外面什么都沒有。

就在這時，奇異的香氣突然在陰冷的空氣中飄蕩開來。

那是……肉香！

濃郁、醇厚，混雜著油脂翻滾的味道。

所有人的鼻子都瘋狂抽動，原本呆滯的眼睛里瞬間爆發(fā)出綠油油的兇光。

“哪來的肉味？”

“好像是……強(qiáng)子那邊！”

眾人循著味道，像是被勾了魂的僵尸，跌跌撞撞地圍攏過去。

在車庫的最深處，強(qiáng)子和幾個心腹正圍坐在一口大鐵鍋前。

鍋里的水咕嘟咕嘟沸騰著，那股勾人魂魄的肉香正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的。

強(qiáng)子拿著一把長柄湯勺，在鍋里慢慢攪動，臉上掛著一種詭異而滿足的笑容。

周圍的人群越聚越多，喉結(jié)上下滾動的聲音此起彼伏，吞咽口水的響聲甚至蓋過了風(fēng)聲。

“強(qiáng)……強(qiáng)哥……”

沈明推了推鼻梁上已經(jīng)碎裂的眼鏡，那張消瘦的臉上寫滿了渴望，“這煮的是……什么肉啊？”

強(qiáng)子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一張張形同枯槁的臉，笑得意味深長。

“想知道？”

他舀起一勺滾燙的湯汁，淋在鍋里的肉塊上。

“這就是肉，能救命的肉。怎么，沈大夫，想嘗嘗？”

沈明哪里還管那么多，連連點頭，幾乎要跪下來，“想！想！強(qiáng)哥，分我一口湯就行！我快餓死了！”

“對啊強(qiáng)哥，分點吧！”

“我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人群騷動起來，貪婪壓倒了理智。

唯獨站在外圍陰影里的姜小柔，心中涌現(xiàn)不詳預(yù)感。

這時候，能上哪里去找肉吃？

“既然大家都想吃，那就別客氣。”

強(qiáng)子嘿嘿一笑，大方地讓開了身位，“來，自助餐，管飽。”

早已按捺不住的幾個人像瘋狗一樣撲了上去。

“謝強(qiáng)哥！謝強(qiáng)哥！”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抓向鍋里翻滾的一塊大骨頭。

然而，當(dāng)他把那塊骨頭撈出水面的瞬間，整個車庫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不是牛骨，也不是豬蹄。

那是一截被煮得發(fā)白、皮膚翻卷的前臂，五根手指僵硬地蜷縮著，指甲蓋在滾水中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灰紫色。

甚至，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廉價的銀戒指。

那個男人瞪大了眼睛，大腦在一瞬間宕機(jī)。

下一秒。

“嘔——！！！”

男人像是觸電般把那截斷臂扔回鍋里，整個人癱軟在地，劇烈地干嘔起來。

圍上來的眾人像是見了鬼一樣，連滾帶爬地往后退。

“人……是人……”

“他在煮人！！”

“瘋了……強(qiáng)子你個瘋子！！”

尖叫聲、咒罵聲在空曠的車庫里回蕩。

姜小柔靠在柱子上，渾身發(fā)冷。果然，她的猜想成真了。

面對眾人的指責(zé)和恐懼，強(qiáng)子沒有絲毫慌亂。

他慢條斯理地從鍋里撈起那截斷臂，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

隨后，他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咀嚼得汁水四濺。

“呸！”

他吐出一塊咬不動的指甲蓋，滿嘴油光，眼神陰森地盯著那群嘔吐的人。

“裝什么清高？剛才一個個像狗一樣求著我要肉吃，現(xiàn)在給了，你們又不吃？”

強(qiáng)子站起身，舉著那半截斷臂，如同一尊來自地獄的惡鬼。

“這世道，有的吃就不錯了。在老子眼里，這鍋里沒有什么人，只有兩腳羊！不想餓死的，就過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