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嘗試整個訓練場里最為困難的項目時，人群只會投來不屑一顧的視線。

當那個人挑戰的時間超過二十鐘后，接近大部分人所有抵達的極限時，他們只會希望那個人下一秒就累趴下。

可一旦這個時間超過一個小時，性質已經改變了，整個訓練場的人都屏息凝神的看著維婭，此刻他們反而成了最不希望她放棄的群體。

“七十分鐘了，加油！”

“閉嘴，保持安靜懂不懂，萬一打亂了人家節奏怎么辦？”

有人興致上來了大聲呼賀了幾句，然后就被旁邊身強力健的學長們一個嚴厲的眼神逼了回去。

無形的默契悄然形成，所有人都自覺的壓低了音量，原本容得下上百個人的訓練場，此刻卻只容不得半點雜音。

…………

兩個小時過去。

依舊是豎砍、橫砍、上挑、轉身斬、順勢斜劈……五個動作反復循環。

估計教授們死活也想不到，他們費心費力地備課，絞盡腦汁讓課堂更有趣味，都無法讓這群精力旺盛的學生安分下來，一個新生卻用簡單的五個動作做到了。

“啊——好痛！”

有學生嘗試模仿維婭的動作，可卻扭傷了腳踝，跌坐在地上，周圍轉來的目光更是讓他尷尬不已。

但這也提醒了其他人，他們小聲討論起來那套劍術的合理性。

人總是折中的，如果是之前，他們只會覺得那套劍法花哨、無意義，但倘若真有人在面前用這個揮上一個小時，他們又覺得其中必有無窮奧妙。

總不能只是單純勁大吧？

…………

三個小時過去了。

觀看的人們都有些麻木了，可訓練場中央那個新生依舊不知疲倦的重復著那五個動作。

群眾里不知道誰爆出了面前這個新生的真實身份，今年唯二首次考試就被錄取的新生，這又引來了一批吃瓜群眾。

一些商業嗅覺敏感的人已經掏出昂貴的留影設備，準備將維婭的動作錄下來，高價售賣。

…………

六個小時過去。

人群來了些新面孔，又走了一些，大部分學生只是看個熱鬧，等興趣一過自然就離去，一來一往，只有那些原本就在訓練場鍛煉的人留了下來。

同時他們閑聊的內容也變了，從最開始研究金發新生每個姿勢的發力，到發現自己根本什么都沒研究出來，無奈嘆息。

甚至在最后他們討論起了面前這個新生到底是不是人類。

“不好說，我覺得不像人類。”

“可那個新生也沒有長尾巴耳朵之類的東西啊。”

“萬一那些基因呈隱性呢”

“隱性？我需要你現在立刻馬上給芙蕾德教授道歉，同時回去重修《超凡生物的基因遺傳》第三冊！”

大多學生是在借著這個問題調侃那堪稱魔幻的事實。

“海倫娜學姐，你怎么看？”一位剛加入劍術社團的學弟好奇地詢問道。

我怎么看？這個句式是不是有些太熟悉了……海倫娜沉吟片刻道：

“應該是吧。”

她不確定。

作為在場階位最高的人，海倫娜是最清楚那個新生表現有多離譜的。

旁邊儀器那卻始終保持在95%以上偏差值。

這是什么概念？

說明在這六個小時中，那個新生每一次揮劍的速度、力度、角度都沒有變過。

這種表現力，海倫娜甚至覺得那群人說的有點委婉了。

已經完全不是人類了！

“您在說什么？”那個學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我只是想知道那個劍術真有學長討論的那樣神乎其技嗎？”

“如果勤加苦練的話，我也可以像那她那樣嗎?”

不得不承認，維婭的平a觀賞性很強，這讓一些正處于青春期的學弟們蠢蠢欲動，想要學上幾招在喜歡的學姐面前展現一下自己。

“……”海倫娜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很想說這種東西是練不出來的。

“可以，只要你足夠努力。”

她點了點頭。

怎樣才算是“努力”，那我就不知道了……海倫娜默默想著。

……

現實。

“滴——到賬一十六元。”

冰冷的機械播報聲從柜臺處傳出，林祈用隨身攜帶的紙巾擦了擦嘴，然后離開了面店。

“唉，自從有了線上付款后，現在的店鋪是越來越冷淡了，連一句歡迎下次光臨都沒有。”

林祈走在大街上，冷清的風撲面而來，他不禁打了個哆嗦，旋即加快了腳步。

回到自己那間屋子，顯示屏孤獨的亮著，讓人懷疑它是否早已燃盡。

“總傷害百萬，還在往上面加，估計短時間里是看不見頭了，角色傷害還是太低了。”

林祈倒也不失望，本來就只是一時興起想要嘗試一下。

他先是將電腦重啟，然后才載入最近的游戲存檔。

……

盧卡利亞大學。

猶格先生，還有多久才是個頭啊……維婭保持著揮舞的動作，同時心里不斷的祈禱著。

好幾個小時中，她耳邊都沒有再響起過那道模糊漠然的呢喃聲，安靜的讓人害怕。

這讓維婭不禁擔憂那位神明是不是將自己遺忘了。

畢竟人家日理萬機，遇見一件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然后將她這個小透明落在角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身為容器時她不會累，不然早在這種高強度運動下暈了過去。

“回來了。”

平淡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讓維婭一怔，反應過來后，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隨之安穩下去。

您終于回來了啊……我還以為我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如果心靈也有表情的話，維婭想她現在一定是熱淚盈眶。

“差不多該去其他區域探索了。”

維婭本來已經將劍高高舉起，可當這道聲音響起，那熟悉的突兀感席卷全身，本已經砍下的木劍被強行收了回來。

做完這套將物理學摁在地上摩擦的動作后，她面色如常，將木劍放回原位。

隨后轉身走向出口。

“……”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那些圍觀的人群傻在原地，一時之間茫然地像個五六歲的孩子，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著維婭離開。

“她…就這么走了？”

回過神來，海倫娜喃喃自語道。

整個動作中沒有表現出任何劇烈運動后應有的反應。

大氣不帶喘一個，甚至連汗都沒有流一滴！

然后，跟個沒事人一樣，閑庭散步似的離開了？！

“我們就這么看著她走嗎？我們在這里站了好幾個小時呢。社長，你怎么……”

旁邊的學妹小聲開口道，似乎熟悉的句式將下一秒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

海倫娜應激般地搖了搖頭。

她昧著良心補充了一句：

“新生的話，以后有的是時間接觸，估計現在對方也累了，讓她休息一下吧。”

說完，海倫娜向著隔間走去，準備換上一身衣服，走了幾步耳邊沒有同行的腳步聲響起后，她回過來看見學妹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什么情況？”

學妹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撓了撓頭道：

“我腿蹲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