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挺帥的。”
少年說話的語氣極其自戀,還帶著說不出來的瘋癲陰郁,令人膽寒。
他邁步走向被縛的女人。黛柒早已嚇得噤聲,感受到有人停在面前,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秦末臨一米八七的身高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驚惶的反應,胸腔震動,溢出幾聲低笑。
他抬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驚得黛柒渾身一顫。
“膽兒這么小。”
他垂眸,目光直白地鎖定她,眼神炙熱而極具侵略性,毫不掩飾其中的玩味與審視。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剛欲開口,一陣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少年剛要罵出聲,瞥見來電顯示,瞬間收住話音,走到一旁接起電話。簡短幾句后便掛斷返回。
不一會就掛斷走來。
“什么事?”時傲看向他。
“該回去了。”秦末臨語氣不耐。
“那她怎么辦?”裴少虞的視線轉向黛柒,顯然不愿放過這個尚未盡興的樂子。
“能跑哪去。”
時傲淡淡接話,目光最終落在一旁試圖降低存在感的黛柒身上。
聽到這話,黛柒身體像是被定格一般,夜晚冷風寂寂,她的容色凄凄,好似被打碎的玉瓷,倒是漂亮極了。
“沒事,來日方長。”
黛柒甚至不記得自己怎么回家的,那幾個人解開繩子后,
把手機也還給了她,她不敢看那幾人長什么樣,跌跌撞撞的一心只想趕緊逃離這個是非地。
這幾日她都在心驚膽戰中度過,她害怕那幾個人真的找上門來,可接連幾日都沒什么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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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里,水晶燈的光華流瀉而下,薩克斯風慵懶纏綿,她卻只覺得晃眼與心煩。
是的,這位男主又發來邀約信息,她實在懶得應付這些命中注定要圍著女主轉的人。
可她還是來了,還特意選擇早到一會兒,
指尖百無聊賴地勾勒著桌布的紋路,窗外是氤氳在雨汽里的霓虹,水痕在玻璃上扭曲滑落,像她理不清的思緒。
聽到腳步聲的臨近。
幾乎是本能,黛柒偏過頭,沖來人盈盈一笑,眸光瀲滟,美好的不真實。
傅聞璟停下腳步。
他就站在那里,看著窗邊那個幾乎要融進水光霓虹里的身影,他無比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游離,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像呵在玻璃上的霧氣般消散。
他忽然想摸透女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抱歉,久等了。”
他微微頷首示以歉意,語調是程式化的歉意,面容上卻是從容不迫的冷淡。
即使外面下著雨,也絲毫不影響他,深色西裝的衣裳線條依舊紋絲不亂,勾勒出挺拔的身形。
暖色燈光流連于他眉梢,非但沒有增添暖意,反而鍍上一層高貴的疏離感,俊雅如謫仙,不食人間煙火。
“沒關系,我也剛到沒多久。”黛柒輕輕搖頭。
“工作適應得如何?”男人垂眸,修長的手指自然地整理著餐巾,仿佛只是最尋常的客套。
黛柒沉吟片刻。“挺好的。”
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補充道:
“我帶的班里有一個女生,很聰明懂事,在這期間幫了我很多。”
原諒她夾帶私貨。
話音落下,她下意識地抬眸,想觀察傅聞璟的反應。
卻不想,就這樣赤晃晃地撞進一雙早已等待著的眼睛里。
那目光深邃,底色是冷的,卻又在深處盤踞著某種難以辨明的晦暗,將她偷覷的小動作逮了個正著。
黛柒迅速別開眼,佯裝無事發生。
傅聞璟將她一閃而過的慌亂盡收眼底,唇角牽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辨不出情緒。
他骨節分明手緩緩轉動著桌上的水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是么。”
那聲調平緩,聽不出絲毫漣漪,卻讓黛柒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早已無所遁形。
“等會吃完飯沒什么事的話,介不介意跟我去老宅走一趟?”
他放下水杯,目光落在她臉上,像是隨意一提,
“爺爺奶奶一直吵著想見你。”
她覺得這個邀請冒昧極了,胸腔里涌起一股抗拒。剛想尋個由頭拒絕,唇瓣才微啟,
“我——”
“他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傅聞璟不著痕跡地打斷了她,
“現在這個時間,家里應該已經備好了你喜歡的茶點,就等著我們到了。”
退路被他輕描淡寫地堵死。
黛柒無語,那還問她的意見做什么。
"......好。"
拒絕的話硬生生哽在喉間,她聽見自己最終屈服的聲音,細若蚊蚋,還不得不為自己找上一個無可指摘的借口,
“不能辜負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看著她想拒絕又不敢拒絕的反應,男人嘴角微微上翹。
兩人結束用餐,一前一后地出門。
晚來風急,細雨未歇。
司機撐開一柄寬大的黑傘,傅聞璟極其自然地接了過去。
傘面向她傾斜,為了不讓她淋到雨水,他順手攬住了她的肩。
夏夜雨絲微涼,黛柒身上那件絲質露肩長裙,讓肩頭肌膚直接暴露在空氣與他的掌心之下。
男人手掌的溫度熨帖而來,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道與灼熱,燙得她脊背一僵,幾乎站立不穩。
“小心路滑。” 他的聲音自頭頂落下,平穩無波,聽不出關切。
她眼神不自覺瞥向肩頭那只大手,覷眉抿唇,喉間的話滾了又滾,終究還是窩囊地咽了回去,默然垂下眼睫。
車子緩緩駛入莊園深處。
這座宅邸坐落于一片精心養護的林地,高大的圍墻在雨夜里沉默地延伸,割據出一方獨立而尊貴的領域,氣派又莊重。
室內,繁厚的波斯地毯吞沒了所有腳步聲,鑾金的壁畫,走廊上擺放的無數精致古董,極致的奢華以一種近乎蠻橫的姿態堆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