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氣球破了的聲音。

南周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沒反應過來。

愣怔了片刻，才動手想掀開被子看看。

哪兒知，剛一動手，下半身溫熱的液體嘩啦啦的躺下來。

一片片的，跟尿床了似的，

剎那間，南周心慌了起來。

連帶著呼吸都急促了。

喊樓敬淵的語氣帶著后怕和輕顫的哭腔：“老公.........”

樓敬淵聽見她帶著哽咽的呼喚聲，嚇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怎么了？乖乖！”

南周邊哭邊去按內線：“羊水好像破了.............”

“舅媽呢？按內線讓宋姨和舅媽他們上來，快！”

“別哭，別哭，乖寶，不緊張，嗯？醫生說了羊水破了可以慢慢來，不急，別慌，乖寶！”

南周慌。

樓敬淵更慌。

他遠在港城，遠水救不了近火。

沐悅上來時，南周哭哽咽，見她了哭聲更大了些：“舅媽。”

“我好怕。”

沐悅到底是過來人，情緒還算穩：“乖，不怕，我們去醫院就好了，千萬別哭，別情緒激動。”

家里人雖然一直都在準備著，可這一天突然到來時，多少都會心慌。

林陌上樓抱著南周下樓，保姆車里早就備著待產包了。

只等南周發作好第一時間將人送去醫院。

而醫院那邊，接到電話早早就開始等待著。

一路上，南周都在強裝鎮定，直至進了病房，醫生拿著各種儀器過來做檢查時，她才徹底繃不住。

初為人母。

她實在是害怕。

哭聲一陣接一陣的，抽搐著，任由大家怎么哄都哄不住。

歐陽戰在一旁也只能干著急。

拉著醫生去一旁問情況。

“如何？生好還是剖？他們小夫妻之間跟你說過嗎？”

“說是順其自然，但我建議............”醫生看了眼四周才道：“還是剖吧！樓太情緒不好，等待開指這個過程很漫長，也很煎熬，疼痛在加上情緒上的害怕，等上產床時估計都沒什么力氣了，還不如趁早剖了，省去陣痛和內檢的痛。”

“以免發生順轉剖這種事，到時候陣痛開指的痛也受了，剖腹產的痛也受一遍。”

沐悅當初生孩子時，歐陽戰在產房里陪產，疼的撕心裂肺尖叫的過程在時刻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仿佛又在眼前重現。

幾乎是瞬間讓他后背發麻。

“你稍等。”

歐陽戰進病房，拿起南周一直未曾掛斷的手機出了病房。

“是我。”

歐陽戰言簡意賅：“醫生說南周情緒不好，等待開指的過程又疼痛又煎熬，建議剖腹產，你怎么想？”

樓敬淵一顆心七上八下， 聽到南周哭時，早已六神無主了，要不是樓敬池攙扶他，喊來司機送他去機場，他現在估計還站在樓家的院子里嚇的腿軟。

南周怕。

他何嘗不是。

“聽醫生的，我現在回來，馬上回來。”

樓敬淵一連兩個回來說的急切，他恨不得自己能光速瞬移到南周身邊去。

他的妻子生產在即，而自己卻遠在異地。

對她太殘忍，太不公平了。

他心痛的都要碎掉了。

“需要等你嗎？”歐陽戰問。

樓敬淵連連搖頭，生怕自己表意不明：“不用，不用，任何時候南周最重要。”

下午一點半，南周被送進了手術室。

有歐陽戰在，什么直系親屬簽不簽字的已經不重要了。

連帶著院長都出來陪著在手術室門口等著。

老太太站在走廊里，來來回回的走動著，時不時的對著天，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細聽之下，便能聽見她在念女兒歐陽禾的名字，讓她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南周生產順利。

一個母親，在向去世的女兒請求，請求她保佑她的孩子。

而一向戎馬一生的歐陽戰，在此時，在手術室門口，聽見母親求自己故去的親妹妹保佑南周時，那一瞬間，像是有萬斤重擔壓在他的背脊骨上，壓彎了他的腰。

讓他直不起身來。

他捂著臉，也擋不住眼角溢出的淚痕。

兩點十五，醫生抱著孩子出來，全家人幾乎是瞬間就沖過去。

護士抱著孩子給他們看了眼：“恭喜歐陽書記，是個女兒。”

又打開包被仔仔細細的讓他們檢查了一下孩子身體狀況。

“好好好，”歐陽戰連連點頭：“大人怎么樣？”

“在縫針了，再過半小時就可以推出來了。”

一聽到這話，一家人提起的心瞬間的落下了。

老太太扶著墻壁緩緩的坐下去，捂著胸口， 連道：幸好！幸好！

三點，南周被推回病房時，樓敬淵的飛機也正好落地。

他風塵仆仆的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快四點的光景了。

早在半空中，他就知道了，自己有女兒了。

這一消息也第一時間傳遞回了樓家。

樓家人又喜又憂。

喜的是樓敬淵跟南周喜得愛女。

憂的是樓家現在四面楚歌，離不開港城 。

讓一個女孩子遠在外地獨自生產，這要是放到網上，能讓不知名的網友追著噴。

樓遠山得知消息時，一連道出幾個好。

數日的疲倦中傳遞來的一絲好消息，像是雨后甘霖，瞬間將樓家沉悶的氣息撕開。

偏就是那一道口子，讓陽光照進來。

“好好好！母女平安就好，一會兒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太爺，他等這一天，等了許久。”

“再備些禮品送去江城，人不到，我們的心意要到，老三的第一個孩子，我們不能厚此薄彼，跟南周說，讓她好好養身子，等忙完這一陣，我們再去看她。”

方之敏跟許文宣對視一眼，噯了聲：“這還能事我跟文宣一起去辦，爸您放心。”

“南周那邊我們也會好好解釋的。”

“好好好，我給歐陽戰打通電話，把我手機拿給我。”

江城。

病房里，南周正在休息，小家伙睡在套間的搖籃里，粉粉嫩嫩的，小拳頭垂在身側，睡的眉頭緊皺，一家人圍在她身側，如珍似寶的看著。

恨不得將喘息聲都摒棄掉，生怕吵到小家伙。

歐陽初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小手，滑嫩嫩的，她連連贊嘆：“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