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在南卓夫婦車上做手腳,讓他們死于非命,警方查到蛛絲馬跡時你又擔心自己鋃鐺入獄,去求自己母親給你做偽證,并且慫恿她作為受害者直系親屬讓她給警方施壓,早點結束這個案子,所以,南卓的案子才會戛然而止,他和妻子的遺體被拿走,匆匆火化。”
“而你,順理成章的繼承了他的公司。”
“南何,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為了錢財,殺害自己的親兄弟,脅迫母親給你做偽證,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該如何解釋?”
“聯合林如丈夫的死,他原本是南卓一手提拔起來的財務總監,但跟你不和,所以你才讓人背鍋將人逼死。”
“我說的對嗎?”
刑塵聲嘶力竭,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砸進南何的耳朵里。
威懾力極強。
南何坐在椅子上,渾身顫抖。
面對刑塵一字字的逼問中,他狠狠的呼吸著,穩住自己心神。
見人沉默,刑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擊潰了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
怒吼聲響起:“南何,回答我。”
“你不說,我們也有辦法去查,兩樁刑事案件并為一樁來辦,這件事情的嫌疑人絕對不止你一個 ”
南何心頭一顫。
低垂的目光緩緩抬起落在刑塵身上:“我殺他,那也是該死。”
“我對南卓,積怨已久,他雖然是我大哥,但我處處受他壓制,誰不想翻身農奴把歌唱?他太優秀了,優秀到說句話都能讓我抬不起頭來。”
“那些年,我活在他的陰影之下,無論多努力,也擺脫不了,只有他死了,我才是我,我才不會去到哪里都被人說是南卓的弟弟,我想活的明明白白,我有錯嗎?”
“他不壓制我,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南卓是我殺的,那是他該死。”
南何叫囂聲在審訊室里環繞。
“三十年,你知道被一個人壓制三十年是什么滋味兒嗎?”
“老太太也是,好面子,又要臉,出門在外從來都是南卓南卓的,享受著我的照顧,卻一心只有大兒子,我只是她的墊腳石,我的親生母親,當著我妻子女兒的面跟我說,有沒有我無所謂,我都三十歲了,她跟我說有沒有我無所謂,你知道這種恥辱嗎?”
“她偏心,但卻從不承認,她自私,享受我們的照顧,卻將好臉色都給了大哥,我不甘啊!南卓一死,那老太婆的目光就又落在了我身上。”
“她終于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了。”
“你看,人就是這樣,無路可退的時候才知道如何選擇。”
“你以為她給我作偽證是因為愛我?不是的,她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生了兩個兒子,如果大兒子死了,小兒子是個殺人犯進去了,她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她高傲了一輩子,怎么受得了啊!”
“從始至終,她要的是她的臉,是她的優渥生活,哪兒是我啊!”
刑塵望著南何,聽著他的咆哮聲逐漸轉成無奈、輕顫。
好似在回憶人生前半程受過的所有苦痛。
“你懂這種痛嗎?有人會因為年少時的溫暖而溫柔一生,而又有人,會因為年少時的疼痛背負一生罪惡。”
“你不懂,你懂怎么會不理解我的做法呢!”
刑塵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突然間緩緩舒展開:“我確實是不懂,如果所有人都是你這種極端的思想和做法, 那南卓的子女是不是也可以用這種手段來對你的家人?”
“南何,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們明明是一家人。”
一家人?
呵——————
南卓輕輕嘲笑了聲。
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母子不似母子,兄弟不似兄弟,夫妻不似夫妻,還有什么一家人的?
“所以,你認?”
南卓深嘆了口氣,緩緩點頭:“我認。”
..............
“真是見鬼了,他什么時候認得這么快過?”
“難道是想隱瞞什么?”
“老大, 你不覺得很有問題嗎?”
刑塵拉開椅子坐下去,撐著腦袋想了半晌才問:“你覺得還能從他口中套出什么話來嗎?”
“很難!”南何這種人,進來之前必然是跟律師都串好口供了,不然怎么會一直咬死不松口?
可是 為什么拿出老太太的手寫信之后,他又開始松動了?
“老大, 我不明白。”
小徒弟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側,眨巴著眼睛問道:“一開始,他開始咬死什么都不說的,怎么我們拿出那封信之后,又什么都說了?”
刑塵睨了他一眼:“有同謀,但他想保。”
“能讓他想保的同謀,能有誰啊?”
“不多,自己排除一下就知道了。”
“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了?你告訴我呀!”
刑塵拉開椅子起身,用文件夾敲了敲他的腦袋:“自己想。”
什么都讓他說,自己是干嘛的?
刑塵將沈尋報告送給領導。
后者拿起翻了翻,沒有要簽字的意思。
刑塵繼續道:“領導,南何應該有同謀,我們是不是還得再往下查查?”
“這件事情先不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臉色蠟黃蠟黃的,我都怕你猝死在單位。”
刑塵摳看了眼被領導壓在手下的報告,想說什么。
話到嘴邊又止住了。
他的這個領導,擅長搞一言堂。
不需要下屬多有本事,只需要下屬聽話。
雖說一言堂,但他又媚上,攀附權貴的手段異常高明。
如果不是知道南周身后是樓家,刑塵絕對不敢走,因為他一旦走了,這個案子的審訊結果興許就變了。
一如上次,南何找人壓他們那般。
“那我先回去了。”
對方點了點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