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謂的辦法,就是大清早跑來這山旮旯里找毒蝎子,準備把自己毒死一了百了?”
白蘇蘇頭都懶得回,手上的動作更是沒有停下來。
這毒舌的腔調,除了秦向北,她想不起來還有誰。
石頭底下空空如也,就連一只螞蟻都找不到。
白蘇蘇泄氣地直起身,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抬頭看向來人。
東邊的天際太陽剛冒個頭,橘黃色的光線照在秦向北的身上,讓人看不清楚面容。
“秦大軍醫不在家好好養傷,大清早跑山上來,是嫌自己命長,還是來視察地形準備以后埋這兒?”
白蘇蘇本來就因為餓肚子,再加上沒有找到食物而上火,這會聽見秦向北的嘲諷,出口的話也不好聽起來。
這男人,自己都半死不活的,還有閑心管她?
秦向北被她這一通噴噎得厲害,不過耳根卻微微發熱,他總不能說自己是擔心她餓死或者想不開,鬼使神差跟過來的吧?
他從隨身背著的舊挎包里掏出一個用干荷葉包著的東西,遞到她面前。
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我來找毒蝎子入藥。”
荷葉包還沒打開,一股誘人的蔥油混合著面食的香氣就鉆入了白蘇蘇的鼻腔。
她的肚子立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在這尷尬的氣氛中格外的清晰。
白蘇蘇強忍著立刻搶過來的沖動,抬了抬眼皮,狐疑地打量著秦向北:“下毒了嗎?”
秦向北額角青筋直蹦跶,差點就要把東西收回來。
他磨著后槽牙:“下了,劇毒,穿腸爛肚,你敢吃嗎?”
“敢啊!”白蘇蘇幾乎是秒回,一把就將荷葉包奪了過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小旋風。
“反正餓死也是死,毒死也是死,做個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荷葉,里面是兩個烤得金黃、散發著濃郁蔥油香的餅子,還帶著些許溫熱。
白蘇蘇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張嘴就咬了一大口下去。
粗糙的玉米面混合著蔥油的咸香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雖然算不上多么的美味,但是在極度饑餓情況下,這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她吃得有些著急,被餅子噎得直抻脖子,樣子都有些滑稽!
秦向北看著她那狼吞虎咽、仿佛幾輩子沒吃過飯的樣子,眉頭都快打結了,心里那點兒因為她質疑而升起的不爽感,瞬間被一種更復雜的情緒所取代。
他沉默地解下腰間掛著的一個舊軍用水壺,拔掉塞子,遞到她面前,語氣依舊不太好聽的:
“你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能不能喝點水,別真噎死了,我還得負責埋。”
白蘇蘇被噎得很難受,也顧不得跟他斗嘴,接過水壺就灌了幾大口涼開水,這才把喉嚨里的食物咽下去。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感覺凍僵的四肢回暖了不少。
“謝了!”她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就繼續跟手里的餅子較勁,聲音也含糊不清的厲害。“餅子錢和醫藥費,等我賺了錢一起再還你哈。”
秦向北靠在旁邊的石頭上,聽著她這急著劃清界限的話,心里就莫名的煩躁。
“隨你!”他語氣很不好,“不過在你賺到錢之前,先保證自己別餓死或者被蝎子毒死,我秦向北的未婚妻要是死得這么不明不白,我丟不起那個人。”
白蘇蘇啃餅子的動作慢了下來,她抬頭看過去。
“秦向北!”她咽下嘴里的食物,語氣分外的認真,“你其實不用這樣,我知道你昨晚那些話,多半是為了幫我解圍,也是因為你母親的真相。
我們之間說到底是一場交易,你不用勉強自己負什么責任,我也不會真的賴上你。”
她越是如此說,秦向北心口那股無名火就燒得越旺。
他盯著她,眼神都帶上了火氣:“白蘇蘇,是誰告訴你,我在勉強的?”
他猛地向前一步,眼神里的怒火清晰的展現在白蘇蘇的面前,“我秦向北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我說娶你,就是真娶你,跟交易無關,跟我母親的真相也無關!”
他頓了頓,看著白蘇蘇因為驚訝而瞪大的眼睛,心情好了點:“我已經把結婚申請交了上去!”
白蘇蘇愣住了,手里的半個餅子都忘了繼續啃。
她盯著秦向北那雙眼眸,里面沒有戲謔,沒有敷衍,只有一種她看不懂的認真和固執。
兩人一站一坐,隔著塊餅子對視。
半晌,白蘇蘇才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隨便你吧!”
只是心跳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好幾拍。
裝作不經意的三兩口就把剩下的餅子塞進嘴里,拍拍手上的餅渣渣,扶著膝蓋站起身。
“我吃完了,該去割豬草了,不然回去又得挨罵!”她說著,就準備往山下走。
“等等……”秦向北叫住她。
白蘇蘇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還要干什么。
就見秦向北從那個舊挎包里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她,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甚至帶著點兒別扭:“拿著!”
“這又是什么?毒藥?”白蘇蘇隨口一問,少了些懷疑,多了一些調侃。
秦向北咬牙,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點,不能跟一個餓瘋了還嘴硬的女人一般見識。
“消炎藥粉!你自己換藥的時候用!傷口感染了會更麻煩!”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
秦向北把紙包塞進她手里直接轉身,有些腳步凌亂的朝著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似乎多待一秒都會因為白蘇蘇的話而忍不住毒舌爆發噴回去。
白蘇蘇捏著手里那個小小的的紙包,視線落在秦向北的背影上,好長時間沒有動彈一下。
明明手里的藥粉輕飄飄的,卻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她低頭看了看掌心的藥,又抬頭看了看已經沒有人影的小路,最終化作一聲極輕的嘆息。
這男人……真是麻煩!
白蘇蘇把紙包放進口袋里,決定放過那些毒蝎子,準備去找那只思考蟲生的螞蚱。
只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剛走幾步就被掉頭回來的秦向北扯著胳膊往旁邊的草叢躲去。
還不等她開口,視野里就出現了兩道有些熟悉的身影。